(1)
夜雨如针,刺得窗纸沙沙作响。
林格格跪在祠堂的青砖上,膝盖早己失去知觉。徐嬷嬷的藤条抽打过的掌心还火辣辣地疼——-就因为她把《女诫》里的“夫为妻纲”改成了“夫为妻棺”。
“格格还是这般倔。”青桃捧着药膏,声音压得极低,“嬷嬷说,明日要加罚两个时辰。”
林格格听后,没有说话,心里却冷笑,手没停,伸手蘸了一下茶水,便在案几上写下一串英文:Murderer。
突然,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的锐响。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,像受惊的鼠群窜过回廊。
“出事了。”青桃出房门往外看了一下,还逮住一个急匆匆跑去的丫鬟问了几句,便回来汇报给林格格听,此时他的瞳孔倏地收缩,“是徐嬷嬷的屋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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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)
徐嬷嬷的床榻前围满了人。
老太太仰面躺着,嘴角凝固着诡异的微笑。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掐着个荷包,靛蓝缎面上绣着并蒂莲——那是婉清上个月献寿的针线。
“突发心疾。”府医低头收拾银针,“老人家气血逆乱……”
林格格盯着嬷嬷青紫的指甲。那里沾着一点猩红,像是揉碎的朱砂,又像干涸的血。
“都退下。”父亲的声音从背后劈来,“格格留下。”
人群潮水般退去时,她看见婉清捏着帕子的手在抖。不是恐惧,是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(3)
“拿着。”父亲突然将一册蓝皮簿子拍在她手里。
翻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闺秀名字,郭络罗·婉清西字被朱砂重重圈住,红得刺眼。角落里还有一行小楷:汉军旗替者,赏银加三成。
“明日开始,你跟着新来的苏嬷嬷学规矩。”父亲的手指在“替”字上点了点,“徐嬷嬷临终前,倒是办了件明白事。”
她猛地合上册子。封底黏腻的触感让胃部抽搐——那是半块融化了的桂花糖,徐嬷嬷生前最爱的零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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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4)
众人散去后,林格格借口找耳坠溜回停灵处。
月光像惨白的裹尸布,覆在徐嬷嬷脸上。她掰开那只紧握的手,荷包里掉出的不是香料,而是一张被汗浸透的纸。
“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”——是她穿越那夜醉酒,随手涂鸦的苏轼词句。
纸角还有几个歪斜的满文,墨迹很新:“小心甜”。
窗外突然传来“咔哒”轻响。抬眼正见婉清的丫鬟猫着腰往后厨跑,裙摆沾着可疑的白色粉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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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5)
次日清晨,徐嬷嬷的尸首被草草下葬。
林格格站在回廊阴影里,看着婉清将荷包扔进焚化盆。火焰吞没并蒂莲的瞬间,新来的苏嬷嬷捧着戒尺出现,腕上赫然戴着徐嬷嬷的翡翠镯子。
“老姐姐走得急。”苏嬷嬷的笑像毒蛇信子,“有些账,老奴替她接着算。”
她低头称是,袖中那张诗稿被攥得发烫。
后厨传来消息:昨夜死了条偷吃桂花糖的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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