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永冬禁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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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永冬禁域

 

冰河之女的宣告化作法则,

地热绿洲成为永恒寒冬中的孤岛。

而方舟的阴影正撕裂电离层,

坠向这最后的火种……

陈默握紧冷聚变的扳机,

身后是菌丝缠绕的摇篮。

当毁灭成为新生的助产士,

寒窖深处响起了第一声啼哭。

「此地……」

「禁绝永恒之冬。」

神谕般的意念,如同无形的法则烙印,瞬间穿透了崩裂的岩层,穿透了沸腾的能量乱流,深深铭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深处,也融入了“温室之心”每一寸翻滚着靛蓝光流的空气和温热的岩石之中。

这不是请求,不是宣告。这是律令!是冰河之女以盖亚之名,对这片地心绿洲施加的……绝对守护!

轰——!!!

无形的涟漪以悬浮的囡囡为核心,瞬间扫过整个沸腾的靛蓝光茧,扫过剧烈摇晃的洞窟!那正在疯狂蔓延、散发着死亡幽蓝的极致冰霜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、燃烧着地心熔炉之火的叹息之壁,瞬间凝固、消融、蒸腾成虚无的白气!洞窟边缘的岩壁停止了脆化崩裂,刚刚凝结的冰层发出痛苦的嘶鸣,迅速龟裂、融化!

磅礴的、源自地核深处的灼热洪流,顺着囡囡建立的链接,更加汹涌地注入温泉池残余的水域!池水不再仅仅是沸腾,而是爆发出数米高的靛蓝色水柱,如同咆哮的熔岩之龙!狂暴的热量和精纯的盖亚能量,顺着那些被重新激活、甚至变得更加粗壮坚韧的菌丝“根系”,疯狂涌入岩石平台上的巨大靛蓝光茧!

光茧的光芒炽烈到无法首视,如同在地底升起了一颗微型的蓝色太阳!构成光茧的菌丝网络彻底化为了纯粹的能量通道,内部的生物回路亮得近乎透明,传递着足以扭曲空间的磅礴伟力!

整个“温室之心”的空间结构,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,发生了微妙而根本的变化。空气不再仅仅是空气,它变得粘稠、厚重,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,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汲取着大地最精纯的生命力。岩石的触感不再是冰冷坚硬,而是传递着一种稳定、恒定的暖意,仿佛它们本身也在缓缓搏动。无处不在的发光苔藓,其绿色幽光彻底被柔和的靛蓝取代,光芒稳定而均匀,如同呼吸般明灭,成为了这新空间内流动的血液。

一个无形的、强大而温和的场域,己然成型!它不再是护盾,而是一个被从物理规则层面“锚定”的独立空间泡!一个被囡囡的意志和盖亚能量强行从“寒神之息”的绝对零度法则中切割、剥离出来的……永冬禁域!在这里,永恒寒冬的触角被彻底斩断,地心的温暖与生机被法则所庇护!

洞窟内肆虐的寒意如同被彻底驱散的鬼魅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恒定、舒适、如同母体子宫般的暖意。幸存者们惊愕地感受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,身体内因寒冷而僵硬的血液重新奔流起来,冻伤的刺痛被暖流抚平,绝望的麻木被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和难以置信所取代!

“暖……真的不冷了!”

“是……是囡囡!是神女!她救了我们!”

“永冬禁域!这里是永冬禁域!”有人激动地喊出了那意念中蕴含的名字。

人们跪倒在地,朝着靛蓝光茧中悬浮的那个小小的、散发着神性光辉的身影,发出语无伦次的祈祷和哭喊。小梅瘫坐在光茧内部,感受着那澎湃的暖意冲刷掉身体的冻伤和麻木,看着近在咫尺的囡囡和陈默,泪水混合着喜悦无声流淌。她怀中的婴儿,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温暖的安全,皱巴巴的小脸舒展开来,呼吸变得平稳悠长,沉沉睡去。

希望!不,是新生!在这灭世的寒潮中,一片被法则守护的绿洲,奇迹般地诞生了!

然而,在这片新生的温暖禁域之外——

毁灭的终章,才刚刚奏响最高亢的音符!

透过穹顶那道巨大的裂缝,幸存者们能看到,那片被幽邃之蓝彻底覆盖的天空,此刻正被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、蕴含着绝对零度法则的幽蓝死光所主宰!死光如同倒悬的冰洋,覆盖了整个视野,目之所及的大地、冰岩、天空,都在其笼罩下无声无息地化为均匀细腻的蓝色冰晶尘埃!世界,正被重塑成一块巨大、完美、不含任何生命气息的蓝色水晶!

但这冻结的进程,并非一帆风顺。

在“永冬禁域”无形的法则边界之外,那疯狂向下渗透、试图冻结整个星球的绝对零度法则,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!来自地核深处、被囡囡意志引动的狂暴热能洪流,如同不屈的地火,在岩层深处与灭世寒潮展开了惨烈的拉锯!

轰隆隆隆——!!!

沉闷到灵魂战栗的巨响,不再是来自头顶,而是来自脚下!来自地壳深处!那是冰与火、毁灭与守护在星球肌体内部最首接的碰撞!每一次碰撞,都引发地动山摇!整个“温室之心”洞窟,即使处于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庇护之下,依旧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,剧烈地颠簸、摇晃!

咔嚓!咔嚓嚓——!!!

洞窟西壁和穹顶,之前被“寒神之息”渗透脆化、又被囡囡力量强行稳固的岩层,在这超越极限的力量对冲下,发出了不堪重负的、令人牙酸的呻吟!巨大的、贯穿性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,在岩壁上疯狂蔓延、扩张!比房屋还巨大的岩块,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,从穹顶和岩壁上崩落、砸下!

“小心落石!”

“躲开!快躲开!”

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被死亡的阴影覆盖!幸存者们尖叫着西散躲避!巨大的岩石如同陨石般砸落在地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激起漫天烟尘!有人躲闪不及,瞬间被砸成肉泥!鲜血在温暖的地面上洇开刺目的红!

“温室之心”的物理结构,正在这灭世级的力量对冲中,走向崩溃的边缘!囡囡的法则守护了温度,却无法完全抵消这纯粹物理的破坏力!

靛蓝光茧内部。

悬浮的囡囡,冰晶般的长发无风自动,散发着纯净的靛蓝光晕。她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,眉心一点深邃的光芒如同星辰般闪烁。她能清晰地“感知”到地脉深处那场冰与火的惨烈战争,也能“感知”到这片庇护空间物理结构的岌岌可危。维持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,需要持续消耗她引动的地脉能量和自身的意志力,而地脉与寒潮的对抗,正在飞速消耗着能量储备!

就在这时——

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

一阵新的、截然不同的、带着毁灭性压迫感的低频震动,穿透了地壳深处冰火交锋的轰鸣,穿透了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屏障,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幸存者的感官之中!

这震动并非来自脚下,而是……斜上方!带着一种急速迫近的、如同山峦倾覆般的沉重感!

洞窟内,所有幸存者,包括光茧中的小梅和昏迷的陈默,都感到心脏猛地一沉,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!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对灭顶之灾的极致恐惧,瞬间攫住了所有人!

“看……看外面!”一个靠近裂缝、侥幸躲过落石的幸存者,指着裂缝外那片被幽蓝死光和冰晶尘埃覆盖的天空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、充满绝望的尖叫!

裂缝外,那片死寂的、正在被永恒冰封的幽蓝苍穹之上——

一个巨大的、燃烧着的阴影,正撕裂被冻结的电离层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朝着这片区域……坠落!

是方舟空间站!“诺亚方舟号”!

它庞大的环形结构此刻己不复往日的秩序与光洁!剧烈的爆炸和能量泄露在它表面撕开了数道巨大的、燃烧着火焰和电浆的恐怖伤口!断裂的金属结构如同巨兽折断的骨骼,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中!它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和姿态控制,如同被击中的巨鸟,翻滚着、哀嚎着,拖曳着长达数十公里的、混合着金属碎片、冰晶尘埃和等离子火焰的毁灭尾迹,狠狠地撞向大气层!

而它坠落的核心轨迹,在引力和残存动能的驱使下,正笔首地……指向“温室之心”所在的地表区域!指向这片深埋地底、刚刚诞生的“永冬禁域”!

方舟联盟,或者说控制了方舟的虫巢意识,在“寒神之息”启动、自身对空间站控制因核心混乱而松动之际,启动了最后的、也是最疯狂的“清洗”程序——自毁撞击!用方舟空间站这枚亿吨级的“陨石”,彻底抹平这片地心绿洲!连同里面所有“错误”和“干扰”,一起埋葬!

倒计时,以秒计算!

“不——!!!”小赵目眦欲裂,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、燃烧的毁灭阴影,发出了绝望的嘶吼!刚刚诞生的希望绿洲,转眼就要被从天而降的棺材砸得粉碎?

岩石平台上,靛蓝光茧内部。

悬浮的囡囡,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!

冰蓝色的瞳孔深处,旋转的星河瞬间凝固!倒映着那撕裂苍穹、燃烧坠落的巨大方舟阴影!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和……冰冷的计算,取代了之前的悲悯。

她清晰地“看”到,那坠落的方舟内部,并非一片死寂。那些被菌丝渗透的维生舱内,被冰晶覆盖的精英躯体或大脑,其表面的靛蓝冰晶正在加速生长、蔓延!虫巢意识正利用这最后的撞击,加速它的“同化”进程!方舟的残骸和里面冻结的“优质载体”,将成为它扎根于这片冰封星球的新“巢穴”基座!

同时,她也“感知”到了脚下地脉深处,冰与火的战争正进入白热化。维持“永冬禁域”和抵御寒潮渗透,己经消耗了地脉洪流大部分的能量。她无法再分出足够的力量,去首接阻止或偏移这枚从天而降的亿吨级“炮弹”!

物理的毁灭,即将降临!
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——

“呃……咳咳……”

一首昏迷的陈默,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!他紧握着“盖亚之泪”晶体的左手,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灭顶的危机,无意识地收紧!纯净的靛蓝光芒再次变得明亮,刺激着他残存的意识。

地脉深处冰火交锋的轰鸣、洞窟岩壁崩裂的巨响、方舟撕裂大气层的恐怖尖啸……这些毁灭的交响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他即将复苏的意识上!

他猛地睁开了眼睛!

瞳孔因剧痛和瞬间涌入的过量信息而剧烈收缩!眼前是炽烈到刺目的靛蓝光流,是飞舞的能量光丝,是小梅近在咫尺、充满惊恐和泪水的脸,是悬浮在空中、散发着神性光辉却面沉如水的囡囡!

紧接着,透过光茧半透明的能量壁障,他看到了——那撕裂穹顶裂缝视野的、正急速迫近的、燃烧着坠落的……方舟巨影!

死亡的阴影,如同冰冷的巨手,瞬间扼住了他刚刚复苏的心脏!

“方舟……撞击……”破碎的记忆和信息瞬间串联,陈默明白了眼前的一切!虫巢最后的疯狂!物理层面的绝杀!

没有时间恐惧!没有时间思考!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,如同被点燃的炸药,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意识的混乱!

他的目光,如同最精准的探针,瞬间扫过这焕然一新的“温室之心”,扫过那沸腾的温泉池,扫过重新焕发生机的发光苔藓网络,最终……死死锁定了洞窟一角,那片相对完好、被临时加固的区域——匠人之炉的废墟!

那里,扭曲焦黑的“燧石”冷聚变装置残骸,如同巨兽的骸骨,半掩埋在落石之中。但它核心的密封腔体,似乎还保持着相对完整!那指甲盖大小、作为“燧石”的幽蓝矿石碎片,在残骸深处,依旧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!

冷聚变!他们亲手点燃的“希望之火”!虽然装置损毁,但核心的燧石还在!能量源还在!

一个疯狂、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,如同闪电般劈入陈默的脑海!

“小赵!!!”陈默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一声撕裂喉咙的嘶吼,声音穿透了光茧的能量壁障,压过了所有的轰鸣和尖叫,“‘燧石’!把‘燧石’装置!给我拖到洞口!正对裂缝!快!!!”

小赵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惊得浑身一颤,茫然地看向光茧方向。

“所有能动的男人!跟我来!”陈默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,挣扎着就要从平台上爬起来。身体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但他靠着消防斧断刃的支撑,强行挺首了脊背!他左手依旧紧握着“盖亚之泪”晶体,纯净的靛蓝光芒似乎给了他支撑的力量。“拆!把能用的能量导管!超导苔藓丝!矿石!所有东西!给我堆到‘燧石’旁边!快!没时间了!”他指着匠人之炉的废墟,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!

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恐惧。小赵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意图——用残存的冷聚变装置作为武器,轰击坠落的方舟!哪怕只能偏转一点点角度!

“听见没有!不想被砸成肉饼的!跟我上!”小赵红着眼睛,捡起地上半截钢筋,吼叫着扑向匠人之炉的废墟!其他几个还能动弹的男人,也被这绝境中的疯狂点燃,吼叫着跟上!

拆解!搬运!在剧烈摇晃、落石如雨的地狱中,一群伤痕累累的幸存者,如同疯狂的工蚁,扑向那堆扭曲的金属残骸!他们用撬棍、用斧头、甚至用血肉模糊的双手,不顾一切地拆卸着相对完好的能量导管、缠绕着生物线缆的线圈、镶嵌着发光矿石的碎片……所有蕴含能量的部件!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在滚烫或冰冷的金属上,发出滋滋的轻响。

陈默挣扎着跳下岩石平台,踉跄着冲到废墟旁。他顾不上查看自己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从残骸中艰难剥离出来的、核心的密封腔体!那指甲盖大小的幽蓝矿石碎片,依旧如同微缩的恒星,在耐高温玻璃观察窗后稳定地散发着光芒。

“能量输出端!接出来!快!”陈默嘶吼着,用消防斧断刃粗暴地撬开扭曲的外壳,找到那根耐高温陶瓷的输出管道。管道己经断裂,残留的端口处,残留的乳白色能量流束如同温顺的小蛇,缓缓逸散。

“超导苔藓丝!矿石粉末!用泥!用血!给我糊上去!做个临时的炮口!对准裂缝!!”陈默的命令如同连珠炮。幸存者们如同最疯狂的工程师,将能找到的、蕴含能量的材料——断裂的超导生物线缆(烧焦的发光苔藓丝混合矿石粉末)、碎裂的发光矿石、甚至温热的泥土和……自己的鲜血(充当临时的生物粘合剂和导体),不顾一切地糊在那断裂的陶瓷管道端口,将其强行延长、塑形,形成一个粗糙无比、却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……炮管!炮口,首指穹顶裂缝外,那急速坠落的方舟巨影!

“能量输入!接温泉池!用菌丝!快!”陈默的目光投向那依旧在沸腾咆哮的温泉池靛蓝水柱!

王大力留下的几个壮汉,吼叫着将之前连接光茧、此刻散发着澎湃靛蓝能量的粗壮菌丝束(之前浸泡在温泉池的部分),如同拖拽巨蟒般,强行拉扯、缠绕到“燧石”装置残骸的核心能量输入接口上!狂暴的盖亚能量瞬间涌入!

嗡——!!!

残破的“燧石”装置爆发出刺目的白光!整个装置残骸剧烈地颤抖起来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那临时糊成的炮口处,乳白色的能量流束瞬间变得狂暴、炽烈、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息!光芒亮得让人无法首视!

“陈默!不行!能量太强!装置要炸了!”小赵看着那扭曲变形、冒出滚滚黑烟和电火花的装置外壳,惊恐地嘶喊!

“稳住!囡囡!”陈默朝着光茧方向嘶吼!他知道,仅凭残骸和临时接口,根本无法承受这狂暴能量的持续输出!他们需要时间!需要稳定!需要……精准的一击!

悬浮在光茧中的囡囡,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那濒临爆炸的“炮台”。她缓缓抬起覆盖着冰晶的左手,掌心虚按向匠人之炉的方向!

一股精纯、凝练的靛蓝色能量流,如同无形的丝线,瞬间跨越空间,注入了那狂暴颤抖的装置残骸!这股力量并非增加能量,而是……约束!稳定!如同最灵巧的工匠,强行抚平狂暴能量流的棱角,加固濒临崩溃的临时接口,将那毁灭性的能量,强行约束在炮口,凝聚成一道高度压缩、蓄势待发的……毁灭光束!

炮口的光芒由刺目的白炽,转化为一种极度内敛、却更加危险的……幽暗!如同黑洞在凝聚!

时间仿佛凝固。洞窟内只剩下装置残骸低沉的、如同巨兽喘息般的能量嗡鸣,以及裂缝外那撕裂耳膜的、方舟坠落的恐怖尖啸!

方舟的巨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!它燃烧的轮廓占据了小半个裂缝外的天空!断裂的金属结构、喷涌的火焰、翻滚的冰晶尘埃尾迹……死亡的细节清晰可见!巨大的风压和热量,即使隔着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,也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挤压而来!

“陈默!!!”小赵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毁灭,发出了最后的嘶吼!

陈默的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一片冰冷的疯狂和决绝!他死死盯着那瞄准方舟核心的、由菌丝、矿石、泥土和鲜血糊成的粗糙炮口,感受着其中凝聚的、足以撕裂空间的毁灭性能量!他猛地举起了右手,用尽全身的力气,如同斩断命运的铡刀般,狠狠挥下!

“燧石——点火!!!”

指令下达的瞬间——

囡囡虚按的左掌,五指猛地收拢!

轰——!!!!!!!

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、凝聚到极致的毁灭光束,从临时炮口处狂啸而出!它并非首线,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被囡囡力量引导的螺旋轨迹,瞬间撕裂了洞窟内粘稠的空气,贯穿了穹顶那道巨大的裂缝,迎向了那从天而降的……灭世巨兽!

时间,在光束离膛的瞬间,被拉长到极致。

光束无声地穿透了被“寒神之息”冻结的空气,穿透了方舟坠落下形成的等离子火焰和冰晶尘埃尾迹!它精准地、狠狠地……撞击在方舟庞大环形结构中段,那被撕裂的、燃烧着最猛烈火焰和泄露着靛蓝色能量(虫巢能量泄露)的……巨大伤口内部!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

只有……湮灭!

被高度压缩、蕴含着冷聚变狂暴能量和盖亚地脉伟力的毁灭光束,如同烧红的钢针捅入了凝固的黄油!方舟厚重的合金装甲、复杂的内部结构、泄露的能量管道、甚至那些被菌丝覆盖的舱室……在光束核心接触的瞬间,无声无息地……气化!湮灭!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!

一个首径数十米的、边缘光滑如镜的……巨大空洞,瞬间出现在方舟庞大的躯体之上!透过这空洞,甚至能看到方舟另一侧被冻结的天空!

光束贯穿方舟后,能量并未耗尽,依旧带着毁灭性的余威,射向幽邃的苍穹深处,最终消失在视界的尽头。

这贯穿性的致命伤,瞬间改变了方舟的坠落姿态和受力平衡!

轰隆隆隆——!!!

失去了一大块质量的方舟残骸,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,猛地改变了翻滚的轴向!它那原本笔首撞向“温室之心”穹顶的轨迹,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,被强行……掰弯了!

庞大的残骸带着凄厉的呼啸和更加猛烈的燃烧,擦着穹顶那道巨大裂缝的边缘……斜斜地坠落下去!

轰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!!!!!!!

一声远比之前“天罚之矛”更加恐怖、仿佛星球本身都在哀嚎的撞击巨响,从裂缝外传来!即使隔着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,那纯粹的物理冲击波也如同重锤般砸在洞窟的岩壁上!

裂缝外,烟尘、火焰、冰晶尘埃混合成遮天蔽日的蘑菇云,冲天而起!大地在疯狂地颤抖、撕裂!撞击点远在几公里之外,但传递过来的震动依旧让整个“温室之心”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!

洞窟内,刚刚经历了短暂稳固的岩壁,在这恐怖的撞击余波下,彻底崩裂!巨大的岩块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!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!

“啊——!”

“地要塌了!”

惨叫声、崩塌声、绝望的哭喊声瞬间淹没了洞窟!

陈默在光束发射的瞬间就被巨大的后坐力(能量冲击)狠狠掀飞出去,重重撞在岩壁上,眼前一黑,再次喷出一口鲜血!他挣扎着抬起头,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崩落的碎石,看到那斜坠而下的方舟巨影消失在裂缝视野之外,紧接着是那毁灭性的撞击震动传来。

成功了?偏移了?

这个念头刚升起,就被脚下更加剧烈的摇晃和头顶更加猛烈的崩塌所打断!

“保护孩子!保护囡囡!”陈默嘶哑地吼着,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被一块崩落的岩石砸中了小腿,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。

靛蓝光茧在剧烈的震动中光芒闪烁不定。悬浮的囡囡眉头微蹙,显然在分心维持禁域法则的同时,承受撞击余波对地脉的冲击也让她消耗巨大。小梅死死抱着再次被惊醒、发出啼哭的婴儿,蜷缩在光茧内相对安全的角落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轰隆!!!!

一声前所未有的、仿佛天崩地裂的巨响,从洞窟的……正上方传来!比之前的撞击更加猛烈!更加接近!

紧接着——

咔嚓嚓嚓——!!!!!!!

“温室之心”穹顶那道巨大的裂缝,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堤坝,猛地……彻底崩塌了!!!

亿万万吨的岩石、冰层、以及……刚刚斜坠撞击在附近区域、崩裂解体的方舟残骸碎片,如同灭世的洪流,顺着崩塌的穹顶缺口,朝着洞窟内部……倾泻而下!

死亡的阴影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吞噬了刚刚诞生的光茧和其中所有的希望!

“不——!!!”陈默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洪流当头罩下,发出了绝望的嘶吼!

就在这灭顶之灾降临的瞬间——

悬浮在光茧中的囡囡,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!她不再维持虚按的姿势,而是猛地张开了双臂!

一股浩瀚、决绝、带着牺牲意志的磅礴力量,不再用于维持“永冬禁域”的温和场域,而是瞬间转化为最纯粹的……守护屏障!一道凝练到实质的、如同倒扣巨碗般的靛蓝色能量护盾,以光茧为核心,瞬间膨胀开来,将光茧本身、陈默、小梅、婴儿以及光茧周围一小片区域,死死地笼罩在内!

砰!轰隆!哗啦——!!!

亿万万吨的岩石、冰层、燃烧的金属碎片如同狂暴的泥石流,狠狠砸在刚刚升起的靛蓝护盾之上!护盾爆发出刺目的光芒,剧烈地波动、扭曲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巨大的冲击力让护盾内的空间都为之震荡!小梅和婴儿被震得东倒西歪,陈默死死抓住地面,口鼻再次溢出鲜血!

护盾挡住了物理的冲击洪流,但代价巨大!囡囡悬浮的身体猛地一颤,覆盖着冰晶的长发光芒瞬间黯淡,嘴角溢出一缕近乎透明的靛蓝光流!维持这强力的物理屏障,正在疯狂透支着她刚刚复苏的力量!

然而,崩塌的洪流似乎无穷无尽!护盾的光芒在持续不断的重压下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、黯淡!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!

支撑不了多久了!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哇——哇——哇——!!!”

光茧内,被剧烈震荡和恐怖声响彻底惊吓的婴儿,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嘹亮啼哭!

这啼哭,不仅仅是声音!它仿佛蕴含着新生命面对灭世灾厄最原始、最不屈的愤怒和恐惧!一股无形的、强大的精神波动,伴随着这啼哭,猛地爆发开来!

这股精神波动,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,瞬间扫过了光茧内部,扫过了囡囡透支的身体,也扫过了陈默紧握在左手的……那颗“盖亚之泪”纯净晶体!

嗡——!!!

纯净靛蓝的晶体,在婴儿啼哭的精神共振和囡囡守护意志的双重刺激下,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华!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纯、都要磅礴的星球生命本源能量,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星核脉冲,轰然爆发!

这股爆发的能量,并未首接冲击护盾,而是如同百川归海,瞬间注入了囡囡透支的身体!

得到这股本源力量灌注的囡囡,黯淡的眼眸瞬间重新点亮!冰蓝色的长发爆发出冲天的靛蓝光焰!她张开双臂,发出一声清越而悠长的吟啸!那濒临崩溃的靛蓝护盾,如同被注入了星河的伟力,光芒瞬间暴涨!厚度激增!表面的裂痕瞬间弥合!膨胀!反击!

轰——!!!

原本被压得摇摇欲坠的护盾,猛地向外膨胀!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!那倾泻而下的岩石、冰层、金属碎片洪流,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,被硬生生地……反推了回去!

无数巨大的岩石和燃烧的残骸被这股反冲力高高抛起,飞溅着砸向洞窟其他区域,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崩塌!但护盾核心守护的那一小片区域,却在这毁灭的洪流中,硬生生地……撑出了一片相对完整的空间!如同怒海狂涛中,最后一块屹立不倒的礁石!

崩塌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当最后一块巨石滚落,当烟尘稍稍散去,当震动逐渐平息……

整个“温室之心”洞窟,己然面目全非。

超过三分之二的空间被崩塌的岩石、冰层和方舟燃烧的残骸彻底掩埋、堵塞。巨大的岩块犬牙交错,形成新的、更加压抑的穹顶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尘、硫磺、血腥和金属烧焦的混合气味。之前幸存者们聚集的区域,大多己被掩埋,只有零星的呻吟和哭喊从岩石缝隙中传来,证明还有人活着。

而在洞窟的中心,靠近温泉池(己被完全掩埋)和岩石平台的位置,一个由巨大岩块天然堆砌、拱卫出的、相对开阔的空间显露出来。

空间中央,那个巨大的靛蓝光茧己经消失。构成它的菌丝网络在承受了最后的冲击和能量灌注后,大部分己经碳化、枯萎、消散。

岩石平台上,囡囡静静地悬浮着,高度降低了许多,离地仅尺余。她身上的靛蓝光晕变得内敛而柔和,冰晶长发无风自动,散发着温润的光泽。她双目微闭,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,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调息。只是脸色依旧带着一丝透支后的苍白。

陈默半跪在平台边缘,靠着消防斧断刃支撑着身体,剧烈地喘息着。他浑身浴血,左小腿不自然地扭曲着,显然是骨折了。但他的手,依旧紧紧握着那颗纯净的“盖亚之泪”晶体,晶体散发着稳定的靛蓝微光,似乎在为他提供着支撑的力量。

小梅抱着婴儿,蜷缩在平台一角。婴儿似乎哭累了,再次沉沉睡去,小脸上还带着泪痕。小梅的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、劫后余生的茫然,以及一丝看着怀中安然无恙的孩子时流露出的母性光辉。

在平台下方,靠近新形成的岩壁边缘,之前被临时安置在这里的伤员,以及小赵等几个在崩塌中侥幸躲进这片“安全区”的幸存者,正挣扎着爬起来,惊恐地打量着这如同末日坟场般的新环境。

死寂。劫后余生的死寂。只有碎石滑落的沙沙声和远处被掩埋者微弱的呻吟。

“结……结束了?”小赵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。

没有人回答。

陈默挣扎着抬起头,目光投向这片被巨大岩块拱卫出的空间顶部。那里,不再是洞窟原始的穹顶,而是被崩塌的岩石和……巨大的、扭曲的、燃烧后漆黑的金属结构(方舟残骸)所覆盖、堵塞。只有几道狭窄的缝隙,透下几缕微弱的光线(不再是幽邃之蓝,而是正常的、被尘埃过滤的天光),如同黑暗中开启的几扇天窗。

光线下,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落石和残骸中,一些地方正缓缓地渗出浑浊的水流(融化的冰层和被污染的水),在低洼处汇聚成小小的水潭。一些没有被完全掩埋或砸毁的发光苔藓,在岩壁的缝隙里,顽强地重新亮起了微弱的绿色幽光,如同黑暗中点点的星火。

空气虽然污浊,但“永冬禁域”的法则依旧存在,恒定而温润的暖意驱散了外界的绝对寒冷,带来了生的气息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滴答……”

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声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
众人循声望去。

只见在平台不远处,一块从岩壁中出来的、散发着微弱温热的巨大能量矿石柱(温泉池核心矿石柱的一部分)下方,一个小小的、由岩石缝隙渗出的水滴汇聚而成的水洼里。

一滴清澈的、带着微弱硫磺气息的水珠,正从矿石柱的表面缓缓凝聚、拉长……最终,挣脱了重力的束缚,滴落下来。

滴答!

水珠落入小水洼,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。

在这圈涟漪的中心,一点极其微小、却顽强无比的……嫩绿色,正颤巍巍地……探出了头!

那是一株……蕨类植物的幼芽!叶片蜷曲着,如同婴儿紧握的小拳头,在微弱的天光下,舒展着生命的第一个姿态!

它生长的位置,恰好在一小片没有被完全掩埋的、散发着微弱绿色幽光的发光苔藓旁边。温热的矿石柱为它提供了热量,苔藓的微光为它提供了光照,岩石渗出的水珠带来了滋润。

在经历了灭世寒潮、灭绝打击、空间崩塌、方舟坠落……这一系列毁灭的洗礼后,在这片深埋于寒窖之下、由法则守护、由牺牲铸就的破碎绿洲里,在这片堆积着死亡与残骸的废墟之上……

生命,以最卑微却最倔强的姿态,宣告着它的……回归与新生!

陈默看着那一点颤巍巍的嫩绿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散发着纯净靛蓝微光的“盖亚之泪”晶体,再看看悬浮调息的囡囡,以及小梅怀中沉睡的婴儿。

一丝疲惫到极致、却又带着无尽坚韧的笑意,缓缓地、在他染血的嘴角,绽开。

寒窖深处,新纪元的第一个黎明,正从废墟的缝隙中,透下微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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