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二十分,军部大楼地下档案室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,在铁质档案柜上投下惨白的光影。
"这份调拨单有问题。"段瑞德将泛黄的文件推到灯下,指尖点在签名处,"墨迹浮在纸张纹理上,明显是后来添的。"
苏锦立即凑近,发丝扫过段瑞德的肩章。她取出放大镜仔细查看:"确实,这个'陈'字的竖钩收笔角度和整体笔势不连贯。"
李副官倒吸一口凉气:"李部长当年还是个小科员,居然敢在陈立仁的签名上做手脚?"
"恐怕不是他敢,而是..."段瑞德话未说完,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。
三人同时转头,只见李部长僵在门口,手中的钥匙串当啷落地。
"段、段将军?您这么晚..."
"李部长也好雅兴。"段瑞德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,"二十年前的军需账目,值得半夜三更来查?"
李部长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喉结上下滚动:"我...我只是例行检查年末归档..."
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僵局。段瑞德按下接听键,接线员急促的声音在空荡的档案室里回响:"将军,南京专列提前到了!周特派员带着宪兵队正往军部赶!"
苏锦与李副官同时变色。段瑞德却神色如常,只将关键证据塞进公文包:"李部长,不如一起去会会这位周特派员?"
军部大厅里,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周维安正指挥宪兵贴封条。见段瑞德走来,他推了推眼镜:"段将军,奉南京政府令,所有军饷案档案即刻封存待查!"
"巧了。"段瑞德从内袋抽出一份文件,"我这儿有委员长特批的调阅令。"
周维安脸色骤变:"这不可能!陈厅长明明说调阅令己经..."
"己经什么?"段瑞德向前逼近一步,"死了的人还能说话?"
宪兵队一阵骚动。苏锦趁机后退,却被两名宪兵拦住:"站住!包里装的什么?"
段瑞德一个箭步挡在苏锦面前:"我的机要秘书,你有意见?"他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寒芒毕露,逼得宪兵连连后退。
正在剑拔弩张之际,接线员捧着电话冲进来:"周特派员,南京急电!"
周维安接起电话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挂断后他咬牙挥手:"撤!"宪兵队如潮水般退去,留下满厅愕然的军官。
"怎么回事?"苏锦小声问。
段瑞德唇角微扬:"山本先生把墨水化验报告传真到了总统府。"
次日清晨的会议室里,参谋长匆匆推门而入:"将军,李部长今早试图乘船离沪!"
段瑞德拍案而起:"抓回来!"
黄浦江码头上,李部长被按倒在潮湿的甲板上。他挣扎着嘶喊:"你们不能抓我!我是奉命行事!"
"奉谁的命?"段瑞德蹲下身,军靴碾过散落的船票,"陈立仁的鬼魂吗?"
审讯室里,强光灯照得李部长面色惨白。他哆嗦着交代:"都是陈立仁指使的...他怕你们查到当年伪造文件的事..."
段瑞德甩出一叠照片:"那这些你怎么解释?"照片上清晰记录着李部长与日本特务在虹口茶馆密会。
"我...我只是传话..."李部长浑身发抖,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,"你们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?名单上最后那个人...你们永远找不到!"
李副官匆匆推门而入:"大帅!火灾鉴定结果出来了,是磷化物纵火!"
"军用仓库的磷化物..."段瑞德盯着李部长,"需要部长级批条才能调用。"
李部长彻底在椅子上,像只泄气的皮球。
新闻发布会现场,记者们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。有记者高声提问:"段将军,传言李部长己经招供?"
"案件正在审理。"段瑞德西两拨千斤。
另一记者追问:"听说牵扯到己故的陈厅长?"
苏锦接过话筒,声音清亮如冰:"我们掌握了确凿证据,证明陈立仁长期为日伪效力。"全场哗然中,她举起一份泛黄的花名册,"这是日本梅机关的特务名单,陈立仁的代号是——夜莺。"
发布会后,轿车缓缓驶离会场。苏锦望着窗外奔跑的报童,号外上"军饷案惊天反转"的标题墨迹未干。
"南京方面不会善罢甘休。"她轻声说。
段瑞德握住她微凉的手:"总统府刚撤换了三个厅长。"他指间夹着一份密电,"名单上最后一个人,代号'杜鹃'。"
回到军部办公室,神秘电话再次响起。段瑞德刚拿起听筒,就听见变声处理过的电子音:"段将军,保险柜最下层还有惊喜。"
"你是谁?"段瑞德厉声问,回应他的只有挂断的忙音。
档案室里,段瑞德撬开烧变形的保险柜暗格。苏锦惊呼出声:"这是...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密电原件!"她颤抖的手指抚过残缺的页码,"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..."
段瑞德凝视着残缺处参差不齐的纸缘,冷笑:"看来我们的'杜鹃'先生,翅膀还挺硬。"
办公室门被急促敲响。李副官满脸兴奋地冲进来:"大帅!刚破译的密电显示,'杜鹃'下周要参加国际观察团的欢迎晚宴!"
段瑞德与苏锦交换了一个眼神。窗外,暮色中的上海华灯初上,霓虹灯牌在黄浦江面投下血色倒影。
"准备请柬。"段瑞德整了整军装领口,"我们给这位'杜鹃'先生,准备个惊喜。"
(金陵饭店宴会厅)
水晶吊灯下,各国使节举杯寒暄。段瑞德挽着苏锦步入会场,军装上的勋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"看到目标了吗?"苏锦低声问,手指轻点香槟杯。
段瑞德目光扫过人群:"十点钟方向,正在和英国领事交谈的那个。"
苏锦借着整理发髻的动作望去——外交部的赵司长正笑容可掬地为英国领事点烟,西装口袋里的白玫瑰格外醒目。
"白玫瑰..."苏锦瞳孔微缩,"是接头的暗号!"
段瑞德正要动作,侍应生突然拦住去路:"段将军,有位先生请您移步阳台。"
(饭店西侧阳台)
阴影中的男子转过身,月光照亮他胸前的青天白日勋章。
"钱副参谋长?"段瑞德右手按上枪套。
"别紧张。"钱副参谋长苦笑,"我是委员长派来的。"他递过一份文件,"看完就明白。"
段瑞德借着月光快速浏览,脸色越来越凝重:"所以赵司长只是幌子?真正的'杜鹃'是..."
"嘘——"钱副参谋长突然警觉地望向门口,"他们来了。记住,明晚八点,老地方。"
(阳台门被推开)
赵司长笑容可掬地走来:"段将军怎么躲在这里?大家都在找您呢!"
段瑞德顺势将文件塞入袖中:"透透气。赵司长的白玫瑰很别致啊。"
"哦?"赵司长下意识摸了摸胸花,"英国领事夫人送的,说是..."
"杜鹃花更适合您。"段瑞德突然打断,"特别是红色的。"
赵司长脸色骤变,手伸向腰间——
"别动!"苏锦从窗帘后闪出,手枪首指赵司长后心,"您的司机己经在车库'休息'了。"
段瑞德上前一步,利落地缴下赵司长的配枪:"代号'杜鹃',日本特务机关华东总指挥,久仰了。"
(次日清晨,军部特别审讯室)
赵司长瘫在椅子上,领带歪斜:"你们没有证据..."
"是吗?"段瑞德按下录音机开关,赵司长与日本特务的对话清晰传出。
"这是栽赃!"赵司长挣扎着站起来,"我要见委员长!"
"恐怕不行。"钱副参谋长推门而入,亮出逮捕令,"委员长亲自签的字。"
赵司长面如死灰,突然暴起扑向窗口——
"砰!"
段瑞德收起冒烟的手枪,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司长:"便宜他了。"
钱副参谋长叹息着摇头:"线索又断了。他背后肯定还有人..."
"未必。"苏锦从赵司长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烧焦的纸条,"这上面有个电话号码。"
段瑞德立即拨通电话,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子音:"段将军果然没让我失望。"
"是你!"段瑞德握紧话筒,"为什么要帮我们?"
"因为..."电子音停顿片刻,"二十年前遇害的段参谋长,是我的恩师。"
电话突然挂断,只剩忙音在审讯室里回荡。段瑞德望向窗外,朝阳正刺破云层,将黄浦江染成金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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