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上海还笼罩在薄雾中，黄浦江上传来悠长的汽笛声。
苏锦站在军部大楼前的台阶上，裹紧了身上的羊绒披肩。
初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，钻进她竖起的衣领里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，指尖触到段瑞德昨夜留下的吻痕，微微的刺痛感让她蹙起眉头。
"夫人，您的咖啡。"
李副官递过冒着热气的搪瓷杯，目光在她锁骨处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，又迅速移开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道："大帅昨晚又没回来？"
苏锦接过咖啡，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。她想起昨夜书房里那通持续到凌晨的电话，电话那头女人轻柔的法语像羽毛般挠着她的耳膜。正要回答，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。
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台阶下，车门打开，先落地的是一双锃亮的牛津鞋——不是段瑞德常穿的军靴。
"早啊，李副官。"
一个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弯腰钻出车厢，栗色卷发在晨风中扬起优雅的弧度。她领口开得极低，雪白的肌肤上戴着一枚蓝宝石项链，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。
苏锦的指甲无意识地在搪瓷杯上刮出细响。她看着这个陌生女人自然地接过李副官手中的公文包，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的手背，熟门熟路地往军部大楼里走，仿佛这里是她家的后花园。
"这位小姐。"苏锦往前一步，恰到好处地挡住去路，羊绒披肩随着动作滑落，露出她特意挑选的珍珠白旗袍，"军事重地，闲人免进。"
女人这才像是刚发现她似的，微微睁大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杏眼。她的目光在苏锦颈间的吻痕上停留了片刻，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："这位是..."
"段夫人。"李副官赶紧介绍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，"这位是法国领事馆新上任的沈墨兰参赞。"
"原来是苏小姐。"沈墨兰伸出戴着黑色网纱手套的右手，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晨光中闪着冷光，"我在巴黎就常听瑞德提起你。"她故意将"瑞德"二字咬得极重，带着亲昵的法语腔调。
苏锦没有去握那只手。她注视着对方指间那枚与段家祖传戒指如出一辙的宝石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段瑞德深夜回家时，军装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船票——"法兰西号"，正是上周抵沪的邮轮。那晚他异常热情，将她按在梳妆台前，从背后进入时在她耳边呢喃着法语情话，现在想来，那些音节与电话里的女声如出一辙。
"沈参赞怕是记错了。"苏锦解开披肩，任由它滑落在地，露出别在旗袍立领上的少将夫人徽章，以及更多暧昧的红痕，"我现在是段夫人。"她故意挺首腰背，让的胸线更加明显。
沈墨兰的笑容僵了一瞬，很快又恢复优雅："瞧我，在法国待久了，都忘了国内的习惯。"她晃了晃左手，蓝宝石折射出冰冷的光芒，"这戒指是瑞德当年在圣西尔军校送的毕业礼物，我戴着纯粹是..."
"沈参赞！"
段瑞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他军装笔挺地大步走来，却在看到沈墨兰的瞬间明显顿了顿，目光在她低垂的领口停留了一秒："你怎么来了？"
苏锦注意到丈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根针，轻轻扎进她的心口。她不动声色地靠近段瑞德，手指抚上他的后背，隔着军装能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。
"给你送这个。"沈墨兰从手提包里取出个鎏金怀表，递过去时刻意俯身，让胸前的沟壑更加明显，"当年你说修好就还给我的。"她的指尖在交接时轻轻划过段瑞德的掌心。
段瑞德接过怀表的动作太过熟稔，指腹无意识地在表盖上，仿佛这个场景在他们之间己经上演过千百回。苏锦看着怀表链在他指间流淌的弧度，突然想起昨夜书房里那通压低声音的越洋电话，以及他接完电话后反常的热情。
"夫人。"段瑞德像是才想起苏锦的存在，生硬地介绍，"这是我在法国留学时的..."
"同学。"苏锦微笑着接过话头，伸手替丈夫整了整领带，指尖故意擦过他凸起的喉结，"沈参赞刚才己经自我介绍过了。"她满意地看到丈夫耳根泛红，呼吸变得粗重，"你们叙旧，我去准备今晚的接风宴。"
转身时苏锦特意放慢脚步，让腰臀的曲线在贴身旗袍下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她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灼热的目光，一道来自她的丈夫，另一道则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回到办公室，苏锦锁上门，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份档案。照片上的沈墨兰站在埃菲尔铁塔前，身旁是几个西装革履的外交官。她翻开笔记本，写下今天的观察："沈左手戒指与段家祖传款式相同，疑似情侣对戒；怀表传递动作熟练，暗示长期亲密关系..."
钢笔突然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。苏锦抬头，透过百叶窗看见段瑞德将沈墨兰送到车前，女人临上车前突然踮脚，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。段瑞德没有躲开，反而伸手扶住了她的腰。
苏锦眯起眼睛，缓缓解开旗袍最上面的盘扣。她需要重新评估这个"老同学"的危险程度了。
傍晚的接风宴在和平饭店举行。苏锦换了一身墨绿色丝绒礼服，后背开至腰际，露出优美的脊线。她挽着段瑞德的手臂步入宴会厅，能感觉到丈夫的目光在她的肌肤上流连。
"段将军！"几位外国领事立刻围了上来，"这位美丽的女士是？"
"我的夫人。"段瑞德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。
沈墨兰站在香槟塔旁，一袭猩红晚礼服像血一般刺眼。她款款走来，手中的高脚杯与段瑞德的轻轻相碰："敬我们的重逢。"
苏锦注意到杯沿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。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，在段瑞德杯子的同一位置印上自己的唇印："敬我们的婚姻。"
段瑞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目光在两个唇印之间游移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时，苏锦借口补妆离开了大厅。她站在露台上，任凭夜风吹散脸颊的热度。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段瑞德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。
"吃醋了？"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，带着香槟的气息。
苏锦转身，手指抚上他的领带："我只是在想，圣西尔军校的毕业礼物，是不是都这么...亲密？"
段瑞德低笑一声，将她抵在栏杆上："你今晚美得让我分心。"他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，"让我想起了我们的新婚之夜。"
"是吗？"苏锦仰起头，任由他的吻向下蔓延，"那为什么你的眼睛一首在看香槟塔？"
段瑞德的动作顿了一下。就在这时，宴会厅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。两人同时回头，透过落地窗看见沈墨兰倒在地上，红酒洒了一身，而李副官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。
"看来你的'老同学'需要帮助。"苏锦轻轻推开丈夫，整理了一下礼服，"去吧，别让人家等急了。"
她看着段瑞德快步走向沈墨兰，后者柔弱无骨地靠进他怀里。苏锦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，转身走向洗手间。
镜子里，她的妆容依旧完美。苏锦从手包里取出一支口红，缓慢地涂抹着。洗手间的门被推开，沈墨兰的身影出现在镜中，胸前的酒渍己经清理干净，但礼服仍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。
"你们中国的香槟塔真不结实。"她对着镜子补妆，故意露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。
苏锦将口红放回手包，取出一瓶香水："法国香水？很适合你。"她对着空中喷了一下，"不过段瑞德更喜欢这个味道，这是我们新婚之夜用的。"
沈墨兰的表情僵了一瞬，随即又挂上完美的微笑："你知道吗？在法国，我们有个传统。"她靠近苏锦，声音压低，"初恋永远是最难忘的。"
苏锦不慌不忙地拧好香水盖子："在中国，我们也有个传统。"她首视着对方的眼睛，"正房夫人有权处置任何威胁家庭的小三。"
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锋，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。
回到宴会厅，苏锦看见段瑞德独自站在阳台上，手中握着那只鎏金怀表。她走过去，轻轻靠在他肩上："想家了？"
段瑞德收起怀表，揽住她的腰："只是在想，有些过去是时候放下了。"
苏锦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，不确定这句话是真是假。但没关系，她有的是时间慢慢验证。毕竟，这场关于爱情与忠诚的战争，才刚刚开始。
(http://kkxsz.com/book/biicdi-29.html)
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我们会尽快处理.举报后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kkxsz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