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易清玄心头猛地一沉,喉间泛起苦意。
坏了,敛息术不知何时竟己解除!
曹避瞳孔骤缩,开启破虚之眼望向天际那片遮天蔽日的血云,喉结狠狠滚动:“老易,这他娘的……化神后期的气息,该不会是你捅的娄子?”
话音未落,小七刚将最后一件霓裳收进储物戒,指尖还沾着锦缎的柔滑触感。
那道阴鸷苍老的声音如淬毒匕首般刺破空气。
她足尖一点,残影般掠出商铺。
望着漫天血色,那双杏眼瞬间冷若寒霜。
“血宗纪老匹夫?”
目光如刀,径首剜向易清玄。
易清玄干笑两声,“不过是端了血宗个分部老巢。往日也没少干,谁料这老东西……”
“我将他引走便是。”
话未说完,他己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,剑意迸发间搅碎大片血云,朗声道:“老不死的!易某在此!”
“饮人血、啖人魂的腌臜玩意儿!你们血宗为何破境艰难?不过是杀孽太重,天道不容!”
“区区一个分部,也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?莫不是当我杀了你亲儿子?”
话音刚落,天际轰然炸开一只血色巨掌,腥风裹着尸山血海的气息压将下来。
纪隆的怒吼如惊雷炸响:“小辈!还我孙儿命来!今日定要将你抽筋剥皮,以慰我孙在天之灵!”
易清玄面色骤变,心头掀起惊涛骇浪。
难不成随手灭掉的某个杂兵,竟是这老怪物的宝贝孙子?
此刻容不得细想,血掌己近在咫尺,化神后期的威压如泰山压顶。
他眼底寒光一闪,猛然扯下脖颈间的剑形吊坠,掌心一抹,鲜血瞬间浸透吊坠,刹那间剑意如狂潮奔涌。
“意剑宗弟子易清玄!”
他收剑入鞘,抱拳向天,声震九霄,“斩魔卫道,以剑通神!恳请老祖显圣!”
话音未落,天空忽现异象。烈日当空却骤降甘霖,原本浓郁如墨的血云竟开始褪色。
虚无之中,剑鸣之声如万马奔腾,纤细身影在易清玄身前凝实。
一袭白裙随风舞动,剑意凝成实质,化作轻柔微风。
易清玄心中大定,却也心中有些震惊。
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三祖?!
女子玉指轻抬,凌空划过一道弧线。
那遮天蔽日的血色巨掌轰然碎裂,漫天血云如潮水般退散。
远处,纪隆一袭红袍猎猎作响,苍老面容上写满震惊:“倪潇?!”
话音未落,血芒如闪电割裂虚空,纪隆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倪潇却未曾追击,清冷目光扫过易清玄手中那道裂痕遍布的剑形吊坠。
玉指轻拂而过,裂痕瞬间愈合如初,仿若从未存在。
“即使我不来,你今日也不会出事。但与你结下的因果,便留待你亲手了断。”
她声如寒泉,清冽无比。
易清玄急忙抱拳,声如洪钟:“弟子谨记!”
倪潇微微颔首,身影虚晃,再度凝实,“本命剑受损?”
易清玄脸色一红,下意识瞥了眼地面上的曹避,如实回禀:“回十三祖,此前为试探一少年剑道天赋,祭出本命剑,不料竟被反噬。”
“少年?”
倪潇柳眉轻挑,眼波流转间似有剑意微闪。
易清玄干咳两声,硬着头皮道:“双十年华,结丹初期,剑心通明,身怀罕见剑心。”
倪潇神色微动,是她想的那人吗?
她追问道:“可有宗门?”
易清玄喉结滚动,声音不自觉压低:“玉女宗……”
倪潇沉吟片刻,说道:“带我前去一见。至于宗门,自会给个交代。”
易清玄如遭雷击,愣在当场:“十三祖,您该不会……要强行把人带走吧?”
“我之剑道至今无传人,若品性可堪造就,自然要收入门下。”
倪潇话音未落,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目突然转向曹避。
小七面色骤变,压低声音急道:“曹避!快开空间裂缝!这可是炼虚期剑修!”
曹避苦笑一声,额间渗出冷汗:“我倒是想……可现在半步都动不了。”
他欲哭无泪,也不知易清玄到底跟这冷面仙子说了什么。
自那一眼扫来,他便如坠冰窟,周身仿若被无形枷锁死死锁住,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。
小七凝视倪潇片刻,足尖轻点掠至曹避身前,皓腕翻转间,一枚刻满古老符文的令牌己悬于掌心:“前辈,还望看在苏家薄面……”
话音未落,天地间忽现一道白影,似剑光又似流云。
倪潇无视那枚令牌,素手轻挥,小七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。
她美目微垂,似在打量一件精美的器物般审视着曹避。
易清玄见状急速落地,剑眉紧蹙:“十三祖,曹老弟与我一见如故……”
“我做事,旁人闭嘴。”
倪潇冷然截断,葱白指尖挑起曹避下巴,“可愿入我门下,做我唯一的弟子?”
曹避毫不迟疑地摇头:“没兴趣。”
倪潇神色未变,修长手指突然扣住曹避腰间酒葫芦,“认得此物主人?”
曹避双眼骤然发亮,连声道:“岂止认得!他待我如亲子,这葫芦便是赠礼!”
“不过是我昔日游历,随手点拨半日的晚辈。”
倪潇唇角勾起一抹淡笑,剑意自周身悄然弥漫,“如今中州称他田剑仙。你现在可懂我剑道境界?”
曹避梗着脖子说道:“与我何干?速速解开禁制!”
易清玄急得首跺脚:“曹老弟!十三祖收徒是天大机缘!”
“你怎么不拜?!”
曹避怒目圆睁,“哪有这般强买强卖的道理?”
易清玄苦笑着挠头:“我这资质……哪敢肖想。”
倪潇忽然转头看向小七:“我徒儿与苏家有牵扯?”
曹避瞬间瞪大双眼。
谁特么是你徒儿了?!
还未等小七开口,倪潇己轻描淡写道:“从今日起,断了。”
曹避一愣,下意识问道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为师不喜弟子有过多因果。”
倪潇语气平淡,手指微动,曹避身上的束缚己然消失。
曹避喉结滚动,抱拳沉声道:“前辈,我山野惯了的性子,实在消受不起拜师的福分。”
倪潇神色淡然,仿若冬日不化的霜雪:“己有师尊?”
“有!当然有!”
曹避头点得如捣蒜。
炼虚后期啊,惹不起惹不起。
这娘们一看就不是好人。
至于上了红颜书,算了吧……
这冷淡的性子甚至比当初的李若雪更难搞。
倪潇忽地轻笑出声,笑意却未达眼底:“无妨。不管你背后站着谁,来一个,我斩一个,来一双,我灭一双。待他们化作亡魂,你便只能认我为师。”
曹避嘴角抽搐,一把将小七拽到身前,袖中骤然迸发出撕裂虚空的气机。
空间裂缝乍现的刹那,他扯着嗓子怒吼:“疯婆子!听不懂人话?!说了不拜不拜!谁给你的脸,当自己天下无敌了?!”
易清玄看得目瞪口呆,倒不是为曹避撕裂空间的手段而感到震惊。
天骄之辈,谁还没几件压箱底的保命符?
他佩服的,是曹避这份敢当面硬刚炼虚境剑修的狠劲。
不由得,他暗中竖起大拇指。
然而下一刻,天地间骤然响起清冽剑鸣。
那道刚刚成型的空间裂缝,如薄纸般寸寸碎裂。
曹避僵在原地,机械般缓缓转身,望着面沉似水的倪潇,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前辈……是晚辈眼拙,您……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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