俩人的电话打不通，陈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。
周峻星是什么样的人，陈文比谁都了解，将桑竹交给他照顾，所有人都放心。
只是桑竹现在情况不稳定，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，周峻星一个人难免会手足无措。
陈文想着想着，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好好的，怎么会得白血病？
桑竹体质虽差，但外婆把她照顾的很好，从小到大也没生过什么大病。
实在睡不着，陈文没忍住给医学院教授打去电话，询问关于‘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’的详细病因。
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病因，主要是生物因素，物理因素，化学因素，以及遗传因素。
生物因素指病毒感染，免疫功能异常。
物理因素指电离辐射。
化学因素，是由于长期接触苯及其衍生物、杀虫剂、甲醛。
甲醛……
陈文听见这两个字忽然想起来，一年前老房子装修。
首到凌晨两点，周峻星简单回了一条消息过来。
【竹竹今晚不太舒服，我忙着照顾她，没看见你打的视频。】
陈文看到消息瞬间松了口气，至少知道了没发生什么大事。
‘’【辛苦了，我明天下午过去】
周峻星【嗯，不用着急。】
陈文【星星……】
周峻星【？】
陈文犹豫片刻，打字仿佛变得异常艰难，许久才编辑好一段话：【我二舅得了肺癌，晚期】
对面像是突然断了线，没有再回复。
白血病，癌症，两个最烧钱的病，对于普通农村家庭而言，无论遇上哪个都是致命伤。
他们偏偏两个都遇上了。
窗外月色洁白清冷，树影随风摇曳，病房内安静无声。
周峻星不知该怎么回复。
无论站在陈文好朋友的角度，还是邻居的角度，哪怕是陌生人现在也应该安慰一下。
可他什么都不想说，也不知道能说什么，索性关了手机。
“峻星哥。”
桑竹从梦中醒来，看见周峻星坐在床边，轻轻叫他。
周峻星靠着墙壁仰头发呆，听到桑竹的声音立马回过神：“我在，怎么了？”
桑竹有些恍惚，回忆几小时前。
在卫生间洗漱完正准备回病房，一股温热液体从鼻子流淌而出。
她以为是流鼻涕了，一摸就发现满手鲜红。
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周峻星便着急忙慌抽出一大把纸巾，语无伦次地说：“没事没事，别乱动，不怕……”
边说边用之前的办法给她止血。
他也害怕吧，完全忘记现在是在医院，可以叫医生。
血越流越多，嘴里尝到铁锈味。
感觉胃里一阵翻涌，骨头关节部位隐隐作痛。
好难受，桑竹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能抓紧周峻星的衣服。
半包纸巾都用完了，卫生间地板上铺满被血染红的纸团。
好不容易将血止住，周峻星捧着桑竹的脸轻轻擦拭，手都在发抖。
桑竹发现他眼眶红了。
那股恶心感逐渐上升，胃部剧烈痉挛，酸性的液体从喉咙喷涌而出，无法遏制。
周峻星下意识伸手去接。
呕吐物全部被他用掌心接住。
桑竹吐完，小心翼翼抬头看他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周峻星脸上没有任何嫌弃，满眼都是心疼：“没关系，舒服点了吗。”
剧痛在骨髓中肆虐，身上的骨头仿佛被一根根敲断了，桑竹疼得喘不上气，张嘴想要呼吸，大脑一片空白，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。
失去意识前，她甚至来不及再看周峻星一眼。
那一刻对死亡的恐惧达到顶峰。
桑竹收回思绪，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：“我想问你个问题……”
周峻星将她的被子往上拉，盖住肩膀。
“好。”
他定定看着她，等着她问。
桑竹坐起身，犹豫了很久很久：“峻星哥，你是不是喜欢我……”
她期待又害怕地等待着这个答案。
周峻星浑身一怔，嗓音温和：“如果我说是，你会怎样？”
桑竹愣住，缓缓垂眸：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她幻想过无数个问这句话时的场景，可以是在家聊天时假装无意地提起，也可以是周峻星放假的时候带她出去，装作闹着玩。
唯独不可以在医院，在这种时候。
桑竹后悔了。
刚才那一刹，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能留遗憾，可万一她真的会死，那她死后周峻星怎么办？
这个节骨眼还想成为他的女朋友，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想到一个小说情节，跟你对一下，找找感觉。”
桑竹支支吾吾地解释，不敢看周峻星的眼睛。
周峻星淡淡回答：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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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，李安安？”
林宇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，接到两通电话，都是李安安。
第一遍没人说话他就挂了，没过一会又打来了，还是没人说话。
林宇择在书桌前坐下，饶有趣味地问：“大晚上打电话不说话，你在这跟我玩午夜凶铃呢？”
“喂……哎，安安你慢点。”电话那头传来许晓晓的声音，和嘈杂的背景音。
林宇择像是确认似的，重新看了眼来电显示：“许晓晓，你们在酒吧？”
“嗯……”许晓晓赶忙自证清白：“不是哥，这可不是我带她来的……”
林宇择淡淡“哦”了一声，满不在乎：“跟我无关，你给我打电话干嘛？”
许晓晓边扶着跌跌撞撞的李安安，边捂住耳朵隔绝酒吧吵闹的音乐，扯着嗓子喊：“啊？我听不清，你说什么？”
林宇择耳朵被震得嗡嗡响，连忙把手机拿远点。
你听不清不代表别人也听不清……
许晓晓大声道：“安安喝多了，我一个人弄不动她，你能不能来帮下忙带她回去？”
说完，对面挂了。
她听着电话里的忙音，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吐槽：“男人果然靠不住。”
十分钟后，许晓晓艰难地带李安安走出酒吧。
刚到门口，只见林宇择穿着黑色牛仔外套站在那。
他正垂着头玩手机，略长的碎发遮住眉眼，冷白的侧脸在黑夜中如梦似幻。
“也不说清楚，还以为你不来呢！”
许晓晓体力不支，扶着李安安一步一晃的走过来。
林宇择收起手机，抱臂看戏。
李安安抬眼看见他，忽然松开许晓晓，歪歪倒倒地靠近，脸颊微红，咧开嘴傻乐：“帅气小哥哥……”
她说完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“哎哎……”许晓晓吓一跳。
林宇择单手一把将人捞入怀中。
“她喝了多少？”
许晓晓有种替人尴尬的感觉，小声说：“一瓶，啤的……”
林宇择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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