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宝儿醒来时，床榻另一侧早己凉透。
她撑起身子，腰间露出几道红痕，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。
昨晚太子只字不提陈锦容落水之事，看来是打心底认定此事是她所为。
贺宝儿扯了扯嘴角，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。
武安侯府。
陈锦容躺在床榻上，面色苍白如纸，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。
老太医刚诊完脉，正低声向侯夫人回禀病情：“小姐落水后寒气入体，需好好调理。”
这时，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请安声：“太子殿下万福金安。”
李承泽大步走进内室，目光扫过屋内的侯夫人，朝她微微颔首致意。
然后让屋内众人都退下，只留下老太医询问病情。
老太医躬着身，将方才的诊断结果又复述了一遍。
他离开后，陈锦容虚弱地睁开眼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：“殿下，蓉儿好没用。”
李承泽眸光微动，替她掖了掖被角：“别多想，好好静养。”
陈锦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，像是终于安心了些，缓缓闭上眼睛。
过了几日，陈锦容的高烧终于退了，可身上却起了大片红疹。
老太医再次被急召入府，一番检查后脸色骤变：“小姐体内有毒……”
武安侯府顿时乱作一团。
所有吃食、熏香、衣物一一查验。
最终，老太医从陈锦容那日落水后换下的衣裙上，发现了“断魂”的痕迹。
“此毒无色无味，若非小姐肌肤敏感起了疹子示警……”老太医声音发颤，“待毒入五脏六腑，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！”
李承泽闻讯赶来，陈锦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手腕：“殿下！是十七姑娘！没想到她如此嫉恨蓉儿！”
“蓉儿放心，孤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李承泽眸色沉沉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东宫偏殿。
贺宝儿正用绢布擦拭着她的软剑，寒光凛冽的剑身上映出她冷清的面容。
突然——
砰！
屋门被人猛地推开，沉重的木门撞在墙上，发出震耳的巨响。
李承泽冷着脸，大步踏入，玄色锦袍在走动间带起凌厉的风。
正在屋内休息的其他暗卫见到面色不善的太子，立马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李承泽眸光中裹着凛冽寒意，首首投向贺宝儿：“十七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！”
“殿下何出此言？”贺宝儿擦拭剑身的手微微一顿，面露不解。
李承泽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，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：“蓉儿的衣物上被人下了‘断魂’。”
“你擅长用毒，又对蓉儿怀恨在心——不是你下的毒，还能有谁？”
贺宝儿闻言，心中一沉。
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。
可是太子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她下的毒？
难道就因为她擅长用毒！
贺宝儿忽然想起在现代时看过的一则新闻——一个年轻人扶起摔倒的老人，却被老人的家属反咬一口。后来对簿公堂时，法官大人还质问年轻人：“不是你撞的，你当时为何要扶她？”
当时看到这则新闻时，贺宝儿就感到无比荒谬，还和同学们嘲笑了好一阵呢。
而现在，她自己却陷入类似的困境。
——多么相似的荒谬。
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。”贺宝儿站起身，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，“殿下既然认定是属下做的，那属下说什么，还有意义吗？”
李承泽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颌，声音低沉危险：“十七，别挑战孤的底线。”
贺宝儿迎着他的目光，忽然笑了。
“殿下，您有没有想过……”
她忽然凑近，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：“属下若要下毒，会蠢到在自己经手的衣物上动手脚？”
“何况，属下若真想杀她，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。”
李承泽的瞳孔骤然缩紧，贺宝儿趁机挣脱了他的钳制，后退一步，恭敬地行了一礼：“属下告退。”
转身时，耳边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：“十七，你以为孤不会杀你？”
贺宝儿脚步未停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你当然会。
贺宝儿刚踏出殿门，迎面就撞上匆匆赶来的得福。
“哎哟，十七姑娘！您可别跟殿下闹脾气。”得福一把拉住她，压低声音道，“方才殿下摔了三套龙泉窑的茶盏，连午膳都没进。”
“得福公公。”贺宝儿打断他，笑意不达眼底，“您觉得，我有资格跟殿下置气吗？”
得福一愣，还未答话，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
贺宝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武安侯府。
金丝楠木雕花的窗棂半掩着，透进一缕斜阳，映在陈锦容苍白的面容上。
她倚在软榻上，指尖轻轻抚过腕间泛起的红疹，眸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。
“小姐。”知夏捧着药碗，小心翼翼地靠近，“太医说您体内的毒己清了大半，再服几帖药就能痊愈。”
“痊愈？”陈锦容冷笑一声，猛地抬手一挥，药碗"啪"地砸在地上，褐色的药汁溅在织金地毯上，晕开一片污渍，“那贱人一日不死，我这病就好不了！”
知夏吓得跪伏在地，额头几乎贴到地上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那件衣裳……处理干净了？”陈锦容忽然想起什么，压低声音问道。
知夏连忙点头：“按小姐的吩咐，己经烧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陈锦容满意地笑了，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“我倒要看看，这次殿下还怎么护着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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