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,如浓墨般笼罩着宁安城的每一条街巷。
贺宝儿借着夜色掩护,隐在暗处,望着怀远将军乘坐马车缓缓驶离将军府。
待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,她轻点足尖,几个起落便融入茫茫夜色。
夜风拂过,只余树影婆娑。
她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将军府的马车。
通过半个月的跟踪观察,贺宝儿对怀远将军的行踪与喜好了如指掌。
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。
除本职工作外,这位将军尤爱去醉音阁听曲,对《忆情长》情有独钟。
这些与魏无涯给的册子上所记载的资料相差无几。
贺宝儿的爸爸是音乐才子,妈妈是舞蹈家,奶奶是戏曲演员,爷爷是画家,外公是……总而言之,全家都是搞艺术的。
自小沉浸在艺术氛围中,琴棋书画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。
没几天,就将《忆情长》唱得行云流水,百转千回。
这天晚上,和搭档制定好下一步的计划后,贺宝儿回到房间,取出易容所需的工具。
她先用浸了药水的帕子敷面,待假面软化后,小心翼翼地揭下。
盯着镜中的自己,贺宝儿眼中明灭不定。
这次任务,她需以美人计接近怀远将军,但绝不能太过惹眼——太美,恐被将军制成蜡美人;太普通,又难以引起将军兴趣。
思量间,她取出新制的假面,指尖蘸了特制的胶液,沿着下颌线缓缓贴上。
假面轻薄如蝉翼,贴上后与肌肤完美贴合,只将她的容貌修饰得清秀可人,却掩去了那份摄人心魄的艳色。
易容完成。
镜中女子杏眼樱唇,是小家碧玉的那种寻常美。
次日,宁安城西街。
贺宝儿——不,此刻的她己是家道中落的可怜女子“江鸢”。
她穿着半旧的藕荷色襦裙,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,被恶毒“继母”拽着踉踉跄跄地走进醉音阁。
“红姑,您瞧瞧,这丫头模样周正,嗓子也好,若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,我怎舍得卖掉她!”
继母抹着眼泪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。
红姑摇着团扇,上下打量着贺宝儿。
女子皮肤白皙,五官精致,比之寻常闺秀不知要出众多少倍。
“细皮嫩肉的,倒是张好皮子。”她丹凤眼微微眯起,开口问道,“都会什么?”
贺宝儿不答,只是咬着唇,眼泪簌簌落下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“哑巴了?”继母见状,扬手就是几巴掌。
啪!啪!啪!
几声脆响后,贺宝儿原本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几道红痕。
她捂住脸颊,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,小声啜泣起来。
“我家丫头歌唱得好,还会弹琵琶……”继母说着,扯着贺宝儿的胳膊,将她往前一推,“快!给红姑唱一个!”
贺宝儿被扯得踉跄跪地,眼泪落得更凶了。
“没用的东西!”继母大怒,抬手又是几巴掌,打得贺宝儿踉跄几步,险些跌倒。
“母亲,求您,别将女儿卖到这种地方。”贺宝儿拼命摇头,湿漉漉的睫毛粘在一起,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红姑冷眼旁观,首到贺宝儿被逼得退无可退,才轻叹一声:“行了,别打了。”
“唱吧,你若唱得好,在我这唱个几年,等攒够银子自己给自己赎身也并非难事。”
贺宝儿抽噎着,终于缓缓抬头。
女子眼泪蜿蜒过泛红的指痕,眼底水光盈盈流转,倒真像被折辱至绝境的可怜人。
这场戏,总算做足了火候。
贺宝儿擦了擦眼泪,颤抖着接过红姑递来的琵琶。
她垂眸掩住眼中冷意,转轴拨弦。
“铮”地一声轻响,如寒泉破冰。
随着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,缠绵的曲调裹着婉转的唱腔,瞬间漫过雕梁画栋的楼阁。
……
轻解罗裳 欲把相思藏
对镜贴花 盼君能回望
奈何情深 缘浅
徒留寂寞 满庭芳
……
歌声如泣如诉,泛音空灵悠远,间或几个滑音带着江南小调的柔情。
琵琶弦在她指下迸出千般情致,如珠落玉盘,将曲中相思之意演绎得淋漓尽致、荡气回肠。
红姑手中的团扇顿住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
一曲终了,余韵仍在梁间萦绕。
她拍案叫绝:“好!五百两,这丫头我要了!”
贺宝儿低垂着头,眼中含泪,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。
计划成功。
(http://kkxsz.com/book/j0eifc-25.html)
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我们会尽快处理.举报后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kkxsz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