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宋玉英朝门口看去,正对上闻声而来的众人。
而在人群最后,江鸢不施粉黛,一袭素衣,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瓷瓶。
“哎呀,宋姐姐这是怎么了?”贺宝儿歪着头,瓷瓶在指尖转了个圈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“看着怪吓人的。”
宋玉英脸色骤变,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。
是江鸢,一定是江鸢害了她!
宋玉英目眦欲裂,跌跌撞撞扑上去就要撕打对方。
却被几个婆子死死按住——如今的江姑娘可是醉音阁的台柱子,红姑的心头肉,哪能让她伤着?
若江姑娘有个好歹,她们这些下人吃不了兜着走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:“怎么了这是?大清早闹什么?”
红姑拨开人群,瞥见宋玉英狰狞可怖的脸,眉头蹙成凌厉的弧度。
宋玉英指着自己的喉咙和脸,又指向贺宝儿,涕泪横流地比划着,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。
她身后的丫鬟也跪地痛哭,声音颤抖:“红姑救命!姑娘晨起突然失声毁容,还说……”
说话间,她望向倚在门边的江鸢,意有所指。
红姑皱眉打量着状若疯魔的宋玉英。
都成这副鬼样子了,注定己经无用。
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满地狼藉,最后落在江鸢身上。
小姑娘茫然无辜,绞着帕子怯生生后退半步,杏眼蒙着层水雾,含着被冤枉后的委屈,月白色襦裙纤尘不染,宛如误入泥沼的白莲。
红姑忽然想起昨夜江鸢一曲《清平乐》技惊西座,连巡盐御史都抛下宋玉英的花船,捧着重金求见。
硬生生将宋玉英精心准备的接风宴晾成了笑话。
宋玉英早就嫉恨江鸢,这在醉音阁不算什么秘密。
红姑实在想不出江鸢害她的理由,反倒认为她害江鸢还差不多。
且宋玉英之前恃才傲物,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,不是将新来的姑娘贬得一文不值,就是诬陷其他风头盛的姑娘偷了她的首饰……
她招惹过那么多人,以至于红姑一时也猜不到究竟是谁下的毒。
“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,乱攀咬罢了。”红姑突然嗤笑一声,抬手拍着江鸢颤抖的肩头,“瞧瞧这副弱柳扶风的样子,哪像会下毒害人的主?”
她故意将“下毒”三个字咬得极重。
宋玉英见红姑如此说,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婆子们的控制,扑到江鸢身边,想要抓花对方那张不施粉黛的清丽脸庞。
“够了!把人拖下去。”红姑突然冷喝一声,不耐烦地挥手,“别惊扰了客人。”
一个婆子立马上前,一把扯住宋玉英的头发。
“先找人医治,若是医不好,首接轰出去,不必与我说。”红姑眼底闪过一丝嫌恶,“都散了!谁敢把这事传出去,就别怪我红姑的手段!”
宋玉英惊恐地挣扎,却无济于事。
贺宝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中没有一丝怜悯。
自作自受!
活该!
人群如潮水般退去,唯有宋玉英凄厉绝望的呜咽声,在后院久久回荡。
柴房里,贺宝儿蹲下身,贴在宋玉英耳边:“你一番苦心,费尽心思给我准备了那样一壶毒水……可惜,最后还不是进了自己的肚子。”
她声音轻柔,却透着刺骨的寒意。
宋玉英剧烈挣扎,麻绳深深勒进皮肉,却动弹不得。
含糊不清的咒骂从喉咙里挤出来,却被对方突然捏住下巴。
贺宝儿看着她扭曲的表情,眼底结满寒霜:“你往我茶水里下毒时,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尝到同样的滋味?”
她只不过是偷龙转凤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。
若是宋玉英没有害人之心,谁又会无缘无故地针对她呢?
因果轮回,报应不爽。
晨雾渐渐散去,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,贺宝儿转身走向前厅。
红姑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,可那毒药药性极烈,大夫们纷纷摇头,只说这嗓子是彻底毁了,脸上的斑痕也再难消退。
毫无意外,宋玉英被赶出了醉音阁。
红姑虽心疼损失了个摇钱树,却也无计可施。
好在,醉音阁最不缺的就是姑娘,走了宋玉英,还有江鸢顶上。
不过,生意人最忌讳后院起火。
红姑命人暗中查探,结果不查不知道,一查竟发现那毒药是宋玉英自己偷偷弄来的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最后她自己竟中的毒。
或许是心里有鬼,心虚恐惧之下,她自己都搞混了。
“唉,自作孽。”红姑冷笑一声,彻底没了查下去的心思。
宋玉英被赶出醉音阁那日,贺宝儿倚着二楼栏杆,冷眼看着她踉跄地跌倒在街边。
曾经风光无限的头牌歌女,如今披头散发,面目全非,连乞丐都嫌恶地避开她。
贺宝儿指尖轻轻敲击栏杆,神色淡漠。
若不是她穿成了原主,那此刻被毒哑、被毁容、被赶出醉音阁的,就是她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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