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窗棂,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。
贺宝儿倚在窗边矮榻上,手中《地理志》正翻到“广陵”一页。
江淮之间,广陵之地,富甲天下,李承翊前几日曾提过,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他以后的封地。
“江姑娘在里面吗?”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,不是她房里的丫鬟。
“在。”贺宝儿合上书卷,扬声道,“进来。”
门帘被人分开,走进来个穿柳绿色比甲的丫鬟。
她手里捧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杏花,花枝上还带着晨露:“听说姑娘喜欢花儿,奴婢刚才路过后院,特折来几枝杏花让姑娘插瓶。”
说着,一枝枝插到桌上的白瓷瓶中。
贺宝儿眸光微闪,正要开口,却见那丫鬟借着摆弄花枝的动作,将袖中的半块令牌露出来——正是天机阁的接头信物。
“杏花虽好,不及江南木笔。”贺宝儿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,状似无意地吟道。
“木笔香浓,怎比塞北雪莲。”那丫鬟接得流畅,声音却压得极低。
对上暗号后,她迅速将令牌收回袖中:“我在王府己经潜伏三年……”
这时,贺宝儿才知道,原来这个名叫翠萍的丫鬟,是天机阁安插在赵王府的细作。
她在王府潜伏了整整三年,如今混到二等丫鬟,却连李承翊的衣角都未曾摸到。
“督主命你明日清晨到锦绣绸缎庄见他。”翠萍将最后一枝杏花斜插出个飘逸弧度,声音又恢复常态,“姑娘看这样可好?”
贺宝儿盯着那枝横斜的杏花,忽然想起回京途中,李承翊专门爬上玉玲雪山,为她折来一枝红梅。
她闭了闭眼:“知道了。”
翠萍却未立即退下,反而凑近低声道:“王爷一向不近女色,身边近侍全是自幼跟着的,针插不进。”
她语气里带着不甘。
贺宝儿敷衍了两句,待她退下,起身推开窗。
春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,却吹不散她心头阴霾。
翌日,天还未亮,李承翊己经穿戴整齐。
他要上朝奏报边关军务,所以起得很早。
要是往日,贺宝儿会继续蒙头大睡。
可今日,她罕见地披衣起身,从窗户望出去,正看见男人翻身上马的背影。
墨色朝服衬得他肩线如刀裁,腰间玉带在晨曦中泛着冷光。
“姑娘再歇会儿吧!”小桃揉着眼睛进来,却见贺宝儿对着窗户发呆。
“今日我想出去走走。”贺宝儿吩咐道,“叫翠萍跟着吧,你留下看院子。”
小桃瞪圆了眼睛。
姑娘之前出门必带她,如今才回到上京,怎么……她心中虽有疑问,却很顺从地低头称是。
辰时三刻,贺宝儿带着翠萍从侧门出了王府。
她今日特意换了身紫色襦裙,发间只簪一支银步摇,朴素得不像亲王宠姬,倒像寻常富户家的小姐。
锦绣绸缎庄在西市最繁华处。
贺宝儿下了马车,让翠萍等人在门外候着,自己则进了绸缎庄。
店内暖香混着织锦的气息扑面而来,伙计立马笑脸迎上来:“姑娘可是要裁春装?”
贺宝儿和他对上暗号后,随便挑了一套成衣,踏入试衣间。
试衣间设有暗门,她转动机关打开暗门,顺着密道前行。
“十七,好久不见。”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贺宝儿抬头,看见魏无涯倚在栏杆边。
他仍是一袭黑袍,万年不变的阴鸷眼神。
“属下见过督主。”贺宝儿屈膝行礼。
魏无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:“听说赵王待你极好,夜光杯,白狐毛领,华衣美服,珍宝首饰……既如此,盗取他书房的边防图应该不难吧?”
贺宝儿咬唇不语,眼前闪过和李承翊相处时的种种画面。
“怎么,舍不得了?”魏无涯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柔媚,手指却攥紧她的下巴,“别忘了你的身份,还真当自己是王府宠妾了?”
贺宝儿被迫仰起头,男人阴柔的面孔落入眼底。
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浮现在脑海。
原主浑身地趴在破庙角落,这个男人用绣春刀挑起她的下巴:“想活下去吗?”
魏无涯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少女的下颌,却在她喉间溢出呜咽时骤然松开。
“督主可知……”贺宝儿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赵王书房设了九宫八卦锁,没有他的贴身钥匙根本进不去。”
魏无涯用嘲讽的语气道:“别告诉本督主,你陪睡了几个月,连把钥匙都摸不到。”
“五日内若拿不到边防图,你知道后果。”
暗室里的烛火被通风口飘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。
阴影中,贺宝儿扯出一抹苦笑:“属下明白。”
“记住了,十七——你的命,从来不是你的。”魏无涯的黑袍扫过她鞋面,阴冷的气息裹挟着密道的潮湿扑面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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