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至半酣时，宴席上的气氛愈发热烈。
太液池畔的轻风裹挟着花香，让众人脸上的微醺更深几分。
大将军夏启尧突然站起身，声如洪钟道：“皇上，今日春光正好，我大梁的男儿大都精通箭术，不如让大家展示一番箭术如何？”
说完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，豪迈地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渍。
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形立在席间格外醒目。
皇帝闻言眼睛一亮，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。
他环视西周，见在座的青年才俊个个跃跃欲试，不由得抚掌大笑：“这倒是个好主意，正合朕意！”
“好！”忠勇伯立马附和，“不如让诸位比试一番……只是比赛，怎么能没有彩头呢？”
皇帝思索片刻，转头对身旁的总管太监吩咐了几句。
不多时，那太监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回来，小心翼翼地呈到皇上面前。
皇帝亲手打开木匣，取出一把通体乌黑、剑鞘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。
“此剑名为‘青冥’，乃前朝铸剑大师欧阳建晚年所铸，削铁如泥。”
皇帝将长剑抽出半截，寒光乍现，在阳光下泛着幽幽青光：“今日谁若夺魁，朕便将此剑赐予他。”
席间顿时一片哗然。
这把名剑的价值不言而喻，更重要的是，得到皇上的赏赐本身就是莫大的荣耀。
在场的男人们眼中都燃起了斗志，就连一向沉稳的太子也微微坐首了身体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把剑。
“嫂嫂，你觉得谁会赢？”安乐公主凑过来，笑嘻嘻地问道。
贺宝儿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承翊身上。
许是感受到她的注视，李承翊转过头来。
他冲她眨了眨眼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。
“我猜不着。”贺宝儿实话实说。
比赛场地设在御花园东侧的跑马场。
侍从们早己准备好箭靶和骏马，皇上携皇后及众妃嫔移驾观赛台。
贺宝儿随着女眷们坐在一侧的凉亭中，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赛场。
首先上场的是几位世家公子，箭术都不错，但并无特别出彩之处。
接着是几位久经沙场的将领，其中陈国公三子表现尤为突出，三箭皆中靶心，引来一片喝彩。
紧接着，太监高声宣布：“下一位，赵王李承翊！”
全场顿时安静下来。
贺宝儿揉了揉眼睛，专注地看着赛场。
李承翊从容不迫地走向马厩，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。
他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，引得女眷席上一阵低声赞叹。
马儿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气势，昂首嘶鸣，前蹄高高扬起。
“开始！”随着令旗挥下，李承翊一夹马腹，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
贺宝儿屏住呼吸，看着那道身影在场上飞驰。
第一个靶子出现在右侧，李承翊几乎看都没看，张弓搭箭，动作一气呵成。
“嗖”的一声，箭矢破空而去，正中红心！
“好！”皇帝忍不住拍案叫好。
第二个靶子设在左侧高处，角度刁钻。
李承翊控马急转，在急速奔驰中稳稳拉开弓弦。
箭出如虹，再次精准命中靶心。
观赛台上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。
最后一个靶子设在赛道尽头，距离最远，而且靶面只有巴掌大小。
李承翊却突然加快了速度，白马西蹄如飞，眼看就要冲过终点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他猛地回身，一箭射出。
箭矢划破长空，带着尖锐的啸声，不偏不倚钉在了靶心正中央！
全场寂静了一瞬，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皇上站起身来，连连称赞：“好！好一个‘回马箭’！”
李承翊勒马回转，意气风发，英姿飒爽，目光朝女眷方向扫去，在人群中寻找着贺宝儿。
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，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浅笑。
李承泽远远望着这一幕，心中酸涩与嫉妒交织在一起。
众人钦羡的目光，赵王自信的姿态，少女眼中的骄傲，都如利箭般刺入他的眼。
他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徘徊良久，眼睁睁地看她对着赵王展颜欢笑。
那笑容，如同春日暖阳，明媚而灿烂，却与他无关。
过往的日子里，她从未对自己绽放过如此温暖的笑容。
意识到这点，李承泽胸腔中那股酸涩愈发浓烈，一点点侵袭着他的理智。
陈锦容轻移莲步，来到他身边，柔声安慰：“殿下，赵王再风光，也不过是个亲王，迟早得去封地就藩，又怎能及得上殿下您呢？”
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，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。
李承泽微微侧目，瞥了陈锦容一眼：“我们走。”
凉亭里，贵女们正围在一起，畅所欲言。
她们的目光不时投向大放异彩的赵王，眼中满是倾慕。
丹阳郡主却将视线投向贺宝儿：“王爷身份尊贵，早晚会娶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。你就等着……”
她故意将声音止住，但后面要说什么，任谁都能猜个七八分。
贺宝儿听了这话，表情依旧平静。
在古代，阶级森严，门第观念根深蒂固，她与李承翊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身份鸿沟。
早晚有一天，他会迎娶正妃进门，承担起家族和皇室的责任。
而她所做的一切，不过是为了在王府后院中舒舒服服地过日子，若能毫发无损地混到退休那一天，也算是大功告成了。
“赵王李承翊夺魁！”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，“请上前领赏！”
李承翊大步走向观赛台，跪接皇帝赏赐的上古名剑。
皇帝龙颜大悦，留他说话。
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，皆开怀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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