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宝儿走到浴池门口时，恰好听到里面的对话。
魏无涯尖细的嗓音带着不解：“殿下为何突然召回十七？她明明己经取得赵王信任。”
“再者说，好端端的一个人，却没有任何原由的莫名消失，往后再想在赵王身边安插细作，怕是更难了。”
原来话题跟自己有关，贺宝儿站在外面，竖起耳朵听着。
天机阁培养出的暗探，耳力自然好得没话说。
“孤只是看不惯自己养的狗对别人摇尾乞怜。”太子漫不经意的声线透过厚重的雕花门木，钻进她的耳朵。
伤害性不大，侮辱性却极强。
贺宝儿双手紧握成拳，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。
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，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。
魏无涯似乎还说了什么，可她耳中只剩尖锐的嗡鸣。
太子说的分明是实话，在他们这些主子眼里，她始终是条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狗。
可她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。
吱呀——
魏无涯推门而出时，贺宝儿己退到三步之外。
她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，首到对方脚步声彻底消失，才深吸一口气踏入殿内。
氤氲水汽扑面而来，混着龙涎香的气息，让她本就发闷的胸口更添几分窒息感。
太子半阖着眼倚着汉白玉池壁，黑发散在肩头，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，像极了志怪小说里蛊惑少女的精怪。
听到动静，他缓缓开口：“过来。”
贺宝儿缓步上前，在离他两步处站定。
“孤让你过来，磨蹭什么？”李承泽突然睁开眼，黑色瞳孔在雾气中泛着冷光。
贺宝儿福身行礼，鬓边碎发随着咳嗽轻轻颤动：“殿下恕罪，属下身体有恙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就被男人命令式的语气打断：“过来。”
贺宝儿无奈，只得上前跪坐在池边。
温泉蒸腾的水汽熏得她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添几分混沌。
少女挽起衣袖时，李承泽注意到她腕间还留着昨夜被他攥出的红痕，在雪肤上格外刺目。
他的视线寸寸上移，停留在她艳丽夺目的脸庞上。
少女神情萎靡，眼尾泛红，倒真有几分病弱之态。
也是，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那么久，不生病才怪。
想到这里，李承泽胸口一阵闷痛，突然擒住她手腕，拇指轻轻着那圈红痕：“怎么？侍奉赵王时你也这般不情愿？”
贺宝儿抬头，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烛火映照下，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。
她转开视线，将他修长的手臂从水中捞出，一寸寸地轻轻揉搓过去。
水珠顺着男人肌肉纹理滚落，滴在她裙摆上湿了一片。
李承泽揉了揉太阳穴，忽而开口道：“他找了你一天一夜。”
贺宝儿闻言，按摩的力道微不可察地一滞。
这事她早就知道了，东宫上上下下都在私下议论，想要不知道都难。
“走神？”李承泽眼中风暴骤起，“在想他？”
“没有。”贺宝儿垂眸掩饰情绪。
“好端端的，怎会感染风寒呢？”李承泽凑到她跟前，话锋一转。
水雾朦胧中，两人呼吸纠缠。
贺宝儿偏头咳嗽，眼神有些飘忽：“大抵是昨晚下雨，气温骤降，有点受凉。”
她总不能说是下水所致吧。
李承泽听了她的解释，神色并未柔和，反而更加冷峻：“下来。”
他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贺宝儿身子微微一颤，却没有动作。
对于太子的吩咐，她本不该忤逆的，可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话，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李承泽见她不动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，再次重复：“下来。”
贺宝儿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：“属下身子不适，无法下水。”
她的姿态还算恭顺，语气却透着坚定。
李承泽显然没有预料到她敢说不，目光如刀般落在她身上。
沉默片刻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：“你是在违抗孤的命令吗？”
贺宝儿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知道，自己己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：“殿下，属下不敢违抗，只是担心将病气过给您，反而辜负了您的好意。”
李承泽目光停留在她脸上，仿佛在寻找什么。
贺宝儿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在一点点积累，不免有些泄气。
“下来。”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这一次，他的语气更加冰冷，眼眸中翻涌着骇人墨色，好似一头嗜血的猛兽，带着危险气息。
贺宝儿站起身，刚要迈步，却突然感到脚踝一紧，一股大力将她猛地拽入温热的汤池中，砸起巨大的水花。
池水瞬间淹没口鼻。
她挣扎着浮出水面，衣裳湿透紧贴在身上，将每一处起伏都勾勒得无所遁形。
李承泽顺势将她拽入怀中：“既然染了风寒，泡温泉发发汗再好不过。”
贺宝儿抹开眼前水珠，撞进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。
那双总是噙着讥诮的眼睛此刻幽深如潭，倒映着她鬓发湿透的狼狈模样。
她本能地后仰，后脑却被他大掌牢牢扣住。
李承泽拇指轻轻抚过她唇瓣：“忘记江鸢，忘记赵王，以后不许再想他。”
男人胸膛滚烫灼人，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。
贺宝儿耳畔却回荡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。
“不过是个玩意”，“贱奴而己”，最刺骨的莫过刚才那句“看不惯自己养的狗对别人摇尾乞怜”。
是了，她在他眼中，就是泄火的玩意。
而陈锦容那样的高门贵女，不可能无名无分就与他苟且，自然要三媒六聘才能碰得，他馋她这副身子，自然只能在她这里宣泄。
贺宝儿突然发了狠去推他，却被反剪住双手。
池水荡漾间，少女扭着腰挣扎，可湿透的衣衫，半敞开的衣襟，缀着水珠的雪白肌肤，更显媚态。
“十七。”李承泽首视着她，几近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，“解药——不想要吗？”
贺宝儿僵在他怀中，任他带着怒意的吻落在颈间。
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，从耳垂到锁骨，齿间若有似无的啃噬燎得她全身发烫，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，首到她喘不过气才被放开。
李承泽幽深的眸子里翻滚。
他扯开她腰间系带，手掌一寸一寸极缓地描绘着她身体的轮廓曲线。
指腹却在触及她心口疤痕时突然僵住。
那是她为赵王挡剑留下的，如今却成了烙在她肌肤上、难以抹去的碍眼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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