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,太子不用上早朝。
他在书房处理公务,连早膳都在书房里用的。
贺宝儿刚拎着红漆食盒退出书房,一抬头就和陈锦蓉打了个照面。
她赶紧往边上一闪,给陈锦蓉让开道。
陈锦蓉一身锦绣华服,金线绣成的牡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她的目光在贺宝儿一张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的脸上停留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嫉恨。
“哼!”她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,昂首阔步地走进书房。
贺宝儿大步离开,背后传来殿门开合的声响。
书房内,李承泽身着玄色常服,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,慵懒又矜贵。
那张俊美的脸在看到陈锦蓉后露出些许笑意,与朝堂上威严的太子模样大相径庭。
“蓉儿来了。”
陈锦蓉却不接他的话,红唇微嘟:“殿下夜夜笙歌,身子可还吃得消?”
“蓉儿知道的,”李承泽扶额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那不过是做给母后看的……孤压根就没碰过那些女子。”
他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委屈。
“谁知道你有没有……”陈锦蓉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,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。
李承泽低笑,三指并拢举至耳边:“孤对天起誓……”
“谁要你发誓!”陈锦蓉急忙捂住他的唇,两人又腻歪了半晌,她才从书房出来。
殿门关上的瞬间,她脸上的柔情蜜意顿时化作寒冰。
候在廊下的文杏小跑着迎上来,递上熏了玫瑰香的帕子:“小姐。”
陈锦蓉一把攥住帕子,大步流星朝贺宝儿住的偏院走去。
她并未踏入小院,而是停在门前不远处。
院内花木扶疏,隐约可见少女正坐在石桌旁煮茶看书,姿态娴静得像幅画。
“小贱蹄子!”陈锦蓉从牙缝里挤出西个字。
文杏凑近耳语道:“小姐何必动怒?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,即便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。”
“小姐若是不喜欢她,想法子将她除去便是了。”
自从知夏被赶出去后,她便被小姐提拔为一等贴身丫鬟。
若她能想办法替小姐除去眼中钉、肉中刺,那她就能在小姐身边站稳脚跟。
“你懂什么!要是那么容易,还用得着你提醒我?”陈锦蓉猛地转身,金步摇甩出凌厉的弧线,“何况殿下对我有所怀疑,若再行差踏错,必将令他厌弃。”
文杏不甘心,眼珠子转了转,思索片刻道:“那要是她自己犯了错呢?”
“小姐,你想想,太子殿下最痛恨别人背叛他,要是在他的生辰宴上……”
“你说的轻巧,那狐媚子不是寻常女子,她是天机阁精心培养出的暗探,会武擅毒……”陈锦蓉精致描绘的面容上露出思索之色。
文杏突然神秘一笑,贴到她耳畔:“前儿奴婢叔父从苗疆带回‘相思欢’,无色无味,只要衣服上的两人一碰面……保管她中招,而且不用担心旁人查出端倪。”
陈锦蓉不免意动,再过半月就是太子二十岁的生辰。
她抚了抚鬓角,忽然笑靥如花,褪下腕间的金镯子塞进文杏手里:“赏你了。”
金镯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,文杏正要谢恩,清荷走了出来,见到主仆二人顿时僵在原地。
“贱婢!”陈锦蓉做贼心虚,吓了一大跳,所有怒气瞬间爆发。
她二话不说,朝清荷扇了几巴掌。
清荷踉跄着倒退,陈锦蓉犹不解气,厉声喝道:“看什么看?给我继续打!”
文杏立刻扑上去一手揪住清荷的头发,一手使劲扇她耳光。
清荷被打得嘴角流血,却不敢躲,更不敢还手,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而下。
院门突然被踹开,贺宝儿冲了出来,眼中寒芒毕露,一脚将文杏踹翻在地。
陈锦蓉气得发抖:“你疯了吗,敢动我的人?我这就去告诉殿下。”
“去啊!我还怕你不成。”贺宝儿扶着清荷,语气嚣张,面无惧色。
陈锦容指着她,恨声道:“别以为殿下宠着你,你就可以为所欲为!”
“我就是了,你能怎样?”贺宝儿理首气壮。
陈锦蓉指尖发颤:“你……”
“都别吵了!”
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回廊处传来。
贺宝儿浑身一僵,缓缓转身。
太子不知何时立在廊柱旁,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,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越发挺拔如松。
阳光透过廊柱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让人看不清表情。
“殿下!十七仗着有功夫在身,老欺负我。”陈锦蓉瞬间红了眼眶,“您可要为蓉儿做主。”
贺宝儿福身行礼,心跳如擂鼓。
方才的对话,不知被太子听去了多少。
李承泽缓步走近,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:“蓉儿,你先回去。”
“殿下!您就这样纵容她?”陈锦容咬唇,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算了。
可看到太子对她投来不容违抗的眼神,最终还是低下了头:“是,殿下。”
李承泽调转目光,看向贺宝儿:“你与那宫女关系很好?”
他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“回殿下,清荷与奴婢同住一院,平日多有照应……”贺宝儿摸不透他的心思,不免紧张。
李承泽半晌没有说话。
贺宝儿抬头,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,不是怒意,而是某种更复杂的,近乎是——受伤。
这个念头刚起,就被她自己否定了。
冷血无情的太子,怎么可能会受伤?
李承泽突然笑出声,抬手抚上她因气愤而泛红的脸颊:“十七,你尚且将一个宫女的好记在心里,却对孤对你的好视而不见。”
接着,话锋一转:“晚上回来再收拾你。”
贺宝儿福身行礼,趁机拉着清荷快步退下。
一进屋子,清荷腿一软,险些跪倒在地。
贺宝儿一把扶住她,这才发现她后背的衣裳己被冷汗浸透。
“姑、姑娘。”清荷声音发抖,“我给你惹麻烦了。”
贺宝儿掏出帕子,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:“是我给你惹麻烦了,你且再忍耐几日,等太子过完生日,我便求他放你出宫。”
听说,皇帝会在太子生辰这天颁下赐婚旨意,好喜上加喜。
等过了这天,她讨到解药,就和清荷一起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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