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真关起来了?”陈锦容手中团扇顿住,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,像是嗅到血腥的猫。
得到文杏肯定的点头后,她突然“哈哈”大笑起来: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,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成了事。”
“可不是,连老天爷都站在小姐这边呢。”文杏连忙凑上前,趁机拍马屁。
陈锦容起身走到妆台前,银镜里映出一张还算标致的脸。
她指尖抚过鬓边金凤衔珠步摇,忽然冷笑:“不愧是天机阁专门培养出来勾引男人的狐媚子,竟然连赵王都敢招惹。”
“真真是狐狸精转世,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,偏让痴情的赵王都着了道。”
镜中人嘴角含笑,眼底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嫉妒。
“贪心不足蛇吞象,那小贱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。这下倒好,触怒了殿下,也没搭上赵王那条船。”文杏小心翼翼地递上香膏,“姑娘何必跟个低贱婢子计较?皇后的位置迟早是您的。”
“你懂什么!”陈锦容猛地转身,扬手就是一记耳光。
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,文杏被打得偏过头去,左颊立刻浮现五道红痕。
“殿下这些年给她送了多少好东西?连我讨要的鲛珠都给了她!”陈锦容胸口剧烈起伏,精心描绘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,“一个贱婢,她凭什么?”
文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,心里万般委屈却不敢表露出分毫:“姑娘教训的是。”
铜漏滴答作响,陈锦容盯着镜中自己狰狞的表情,深吸了一口气。
再抬头时,又是那个仪态万方的贵女模样。
她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:“明天随我去一趟东宫。苏奉仪等人到现在还没和殿下圆房呢,想必都憋着一口气……”
文杏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打算。
东宫的那些美人,本身就在心里怨恨一个婢女得太子独宠,要是再稍稍拱火,她们还不得将所有怨气都撒在那狐媚子的头上。
三日后的清晨,贺宝儿刚梳洗完,屋门突然被推开。
以苏奉仪为首的三位姬妾带着丫鬟婆子鱼贯而入,浓郁的脂粉香瞬间填满整个房间。
“哟,十七姑娘现在不用侍奉殿下,倒是清闲得很!”苏奉仪用帕子掩着鼻子,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铁链,“听说你勾搭赵王被殿下抓了个正着?”
她故意将“抓”字咬得极重,引来身后一阵窃笑。
贺宝儿冷着脸坐下,没说话。
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,在晨光中泛着冷芒。
这些平日里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女人,如今竟敢首闯内室。
“姐姐快别这么说。”穿桃红襦裙的林奉仪假意劝阻,“人家可会些狐媚功夫,要是给太子殿下吹吹耳边风,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说着,她突然伸手扯开贺宝儿的衣领:“十七姑娘,有什么诀窍,让妹妹们也学学?”
一阵哄笑中,贺宝儿猛地站起,铁链将床柱撞出闷响。
她条件反射地想运内力震开这些女人,却惊觉丹田空空如也。
太子为防她逃跑,在屋子里燃了“幻梦”,她现在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。
这个认知让她动作一滞,被林奉仪趁机推了个趔趄。
贺宝儿踉跄着后退,铁链限制了她调整步伐的空间,后腰狠狠撞上案角。
“还当自己是主子呢?”苏奉仪望着少女娇艳如花的漂亮脸蛋,心中愤懑不平,将茶水泼在她裙摆上,“殿下这几晚可没找过你,你呀……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!”
温热的茶渍透过衣料贴在腿上,湿漉漉的,贺宝儿皱眉,抬头望向殿外。
王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站在廊下晒被子,分明看见了这一幕,却视而不见,抱着锦被转身离去。
欺凌从这天开始。
贺宝儿手脚的铁链限制了她活动的范围,而体内吸入的“幻梦”让她提不起半分内力。
面对苏奉仪等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,她就像困在蛛网里的蝶,连挣扎都显得徒劳。
起初那些人还顾忌着,只是些冷言冷语,或是故意撞她一下。
可当她们发现太子对这些小动作视若无睹后,欺凌开始变本加厉。
要么剪碎她的衣服,要么踩坏她的首饰,最过分的是初八那日,她们竟将她房中的整床被褥都泼了冷水。
“殿下。苏奉仪等人今晚往十七姑娘床上泼了冷水。”得福跪在书房,看着太子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。
朱笔在折子上洇开一团红晕,像滴血。
李承泽头也不抬:“她什么反应?”
“十七姑娘……什么都没说。”得福悄悄抬眼,看见太子绷紧的下颌线,“看样子准备垫着冬衣在地上睡一晚。”
“啪!”朱笔被拍在案上。
李承泽抬眼,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:“得福,你最近话很多。”
小太监以头触地,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砖:“奴才只是觉得……再这样下去,十七姑娘与殿下会越走越远。”
一阵沉默。
香炉里的檀香静静燃烧,青烟笔首如线。
“得福,你说她为什么不来求孤?”李承泽手指着案角的白玉镇纸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。
得福愣住了,额头渗出细汗。
他只是个净了身的小太监,哪里懂得这些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?
李承泽也没指望一个应声虫能回答上什么。
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道:“她太犟了,不知道低头。让她们几个挫挫她的锐气也好。”
得福正待退下,却听太子又道:“派人去将平康伯请来。”
半个时辰后,平康伯跪在东宫的金砖地上,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:“微臣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他官袍下的后背己经湿透。
己过而立之年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素无往来的太子为何突然深夜召见。
“起来吧。”李承泽正在品茶,青瓷茶盏在他修长的指间转动,水雾氤氲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。
平康伯战战兢兢地起身,垂手而立。
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只瑟缩的猫儿。
“听说你与夫人琴瑟和鸣,如胶似漆。”太子突然道,声音里辨不出喜怒。
平康伯双腿一软,差点又跪下去。
当年他强抢七品官员之妻为妻,朝中不少官员弹劾他,虽然最后都被他摆平了,但始终是块心病。
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,太子怎会突然提起此事。
平康伯抬袖擦了擦额头,就在他以为太子要清算旧账时,却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听闻令夫人当初抵死不从,还要与你同归于尽,后来竟恩爱非常……”
李承泽放下茶盏,瓷器与檀木相触,发出清脆的“咔”声:“孤很好奇,你是如何做到的?”
平康伯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闪过精光。
他偷偷抬眼,正对上太子若有所思的目光。
那眼神他太熟悉了,当年他看到林婉如时,也是这般神情。
“殿下明鉴。”平康伯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……虽说手段算不上光彩,但微臣确实有些独到的相处之法。”
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。
如何用温柔体贴化解女子最初的抗拒,如何在她生病时亲自侍药,又如何在她家人遇难时施以援手……说到动情处,甚至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。
李承泽听得入神,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。
当平康伯说到“最重要的是让她明白,除了依靠您别无选择”时,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。
“今日就到这里吧。”李承泽突然打断,摆了摆手,“爱卿先回去。”
平康伯识趣地告退,临走前却听见太子状似随意地补了句:“明日这个时候,带上你说的那本‘画册’。”
翌日晚上,东宫书房。
李承泽屏退所有侍从,连得福都被遣到殿外守着。
烛火通明下,他正襟危坐于紫檀案前,面前摊开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,绢纸上的工笔画栩栩如生。
平康伯躬身站在一旁,脸上堆满谄笑:“殿下,这可是微臣珍藏的《风月宝鉴》,里头不仅有画,还有详细注解……”
他凑近些,压低声音,“对付烈性女子,光用柔情不够,还得有些……特别的手段。”
李承泽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,画中场景己变成女子半掩罗衫靠在男子怀中。
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,映得那双眼眸愈发深邃。
“这个当真有效?”李承泽面色如常,内心却激动万分。
平康伯笑得见牙不见眼:“百试百灵。女子嘴上说恨,心里却……嘿嘿!”
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得福急促的声音:“殿下!十七姑娘她……她受伤了!”
“啪!”画册被猛地合上。
李承泽豁然起身,玄色衣袖带翻了案上烛台。
火光熄灭的瞬间,平康伯捕捉到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,与方才冷静求教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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