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宝儿蜷坐在床上,盯着窗棂投在地上的影子往东偏了又偏。
“姑娘,该用膳了。”王嬷嬷拎着食盒进来,看了眼原封不动的早膳,叹了口气,“你这样饿着自己,殿下该心疼了……”
“你说?你这是何苦呢!只要你哄一哄殿下,什么问题不都解决了!”
王嬷嬷一边摆放饭菜,一边絮絮叨叨:“殿下待你多好啊,绫罗绸缎,珠钗首饰,应有尽有,姑娘你怎么就不满足呢?”
贺宝儿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。
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遍,耳朵都长出茧子了。
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王嬷嬷慌忙跪下。
李承泽一身月白色常服跨进门来,扫了眼案上冷透的饭菜:“还是不好好吃饭?”
“是。”王嬷嬷额头触地,“姑娘这几日统共只用了两碗粥。”
李承泽挥手让她退下,自顾自坐在榻边,指尖划过少女消瘦的脸颊,“瘦了。”
贺宝儿偏头躲开,铁链哗啦一响。
这几天她没有说过一句话,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攒成沉默的利箭。
李承泽习以为常,也不气恼。
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:“汨罗国进贡的鲛珠,蓉儿讨了好几回,孤都没给。”
“镶个簪子可好?”他打开盒子,鸽蛋大的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见贺宝儿不答,他又击掌,宫人捧来一卷缂丝。
“苏州新贡的浮光锦,给你做夏裳。”他手指一抖,流光溢彩的料子铺了满榻,却盖不住那截冰冷的铁链。
“孤难道对你不好吗?但凡蓉儿有的,你都有。蓉儿没有的,你也有!”李承泽失去耐心,突然捏住她的下巴,“哪里差你什么了?”
贺宝儿终于抬眼看他,苍白的嘴唇动了动。
李承泽眼底刚泛起喜色,就听见嘶哑的声音:“你将人像狗一样拴起来,这就是你所谓的好?”
诚然,他那些东西在市井百姓眼中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,可对手握江山的天家之子而言,掌心随便漏下的碎钻流光,都够寻常人挣上十年八载,实在不值一提。
“孤也不想这样,可谁让你要逃跑呢?”李承泽松开手,腔调自然得像在谈论今日的饭菜,“你好好想想,等你想通了,孤让魏无涯废了你的武功,如此一来,就没必要再锁你了。”
废掉武功?
贺宝儿瞳孔猛地收缩。
依照原主自幼习武的记忆,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没有武艺的女子在这世道,就像剥了壳的蚌,任人宰割。
“武功没了就没了,这世间多少女子不会武功……孤又不让你做暗卫,有没有又有何区别?”李承泽却是完全无所谓。
说着,俯身凑近,指尖卷起她一缕散发:“你乖乖听话,好好从了孤,即便以后蓉儿进了门,你的日子也不会差。”
窗外的知了突然聒噪起来。
贺宝儿盯着他,缓缓吐出一个字:“滚!”
李承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他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,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。
“孤的耐心是有限的,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他冷哼一声,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。
最后一句话,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,森然寒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贺宝儿抬头,正对上男人阴鸷的眼神——那里头翻滚着她熟悉的暴风雨。
可这次她没有低头。
李承泽见少女不为所动,拂袖离去。
摔门而出的声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。
贺宝儿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她摸索着从枕下取出半块碎瓷——那是她昨日故意打碎炖盅时藏起来的。
瓷片边缘锋利,在腕间铁链上磨出细微的刮痕。
“姑娘别费力气了。”王嬷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,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参汤,“那玄铁链是殿下特意命人打造的,刀剑都难断,何况一块碎瓷。”
贺宝儿的手僵在半空。
王嬷嬷走近,将炖盅放在床头几案上:“老奴劝姑娘想开些。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?那是将来要坐龙椅的人。”
“他那样矜贵的人能看上你,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,姑娘可别不知好歹,生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福分?
贺宝儿几乎要笑出声。
这福分——谁爱要谁要去。
“姑娘把这碗参汤喝了吧,殿下说了,若姑娘再不吃东西,就灌下去。”王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。
贺宝儿盯着参汤,突然伸手打翻。
“你!”王嬷嬷恨铁不成钢,痛心疾首道,“好,好得很!老奴这就去禀报殿下!”
殿内重归寂静。
贺宝儿蜷缩在床角,数着窗外的蝉鸣。
一只麻雀落在窗棂上,歪头看她一眼,又扑棱棱飞走了。
她突然想起穿越前的日子,那时候她比鸟儿还快乐自由,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多么自由啊!
而现在,她却连这方寸之地都走不出去。
暮色渐沉时,殿门再次被推开。
贺宝儿以为是送晚膳的宫女,头也没抬。
首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袭来,她才猛然抬头——是太子,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。
“听说你仍不肯好好吃饭?”李承泽在床边坐下,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顶,“孤很担心。”
贺宝儿往后缩了缩,铁链铮铮作响。
李承泽叹了口气,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嬷嬷立刻上前,一个按住她挣扎的身体,另一个捏开她的嘴。
甜腻的参汤灌入喉咙,贺宝儿呛得首咳嗽,汤汁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。
“这才乖。”李承泽用帕子擦去她唇边的药渍,“孤不喜欢用强,可你总逼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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