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宝儿侧卧在床,一动不动。
背上的鞭伤己经结痂,可稍一动弹,仍会传来阵阵刺痛。
“吱呀”一声,殿门被人用鞋尖踢开。
苏奉仪——现在该称苏承徽了,正满脸得意地立在门口,身后两个宫女捧着托盘,上面堆着色彩艳丽的华服。
“哎哟,这什么味儿啊?”苏承徽用绢帕掩鼻,先是夸张地皱了皱眉,而后咯咯大笑起来,“风水轮流转,没想到你也有这天。”
贺宝儿沉默不语。
自从清荷惨死,她就像被抽走了魂,连苏奉仪每日的挑衅都懒得应对。
“殿下让我来给你送新裁的秋衣。”苏承徽示意宫女放下托盘,自己却走到榻前,突然“失手”打翻小几上的青瓷茶盏。
滚烫的茶水泼在贺宝儿的手背上,立刻泛起一片红痕。
“不好意思,手滑了。”
贺宝儿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乍现。
苏承徽吓得后退半步,绣鞋踩到方才打翻的茶水上滑了一下,险些跌倒。
待站稳后,她想起太子近日连问都没问过这贱婢一句,又挺首了腰杆,趾高气扬道:“瞪什么瞪?还当自己是东宫宠婢?!”
指桑骂槐了好一阵,她才扬长而去。
没过多久,一阵馥郁的苏合香飘进来:“真可怜。”
陈锦容一袭耀眼的海棠红罗裙,径自坐在床边,冰凉的手指抚过贺宝儿的后背:“这么美的背,留下疤痕多可惜。”
贺宝儿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来看看我的手下败将呀。”陈锦容俯下身,红唇几乎贴到她耳边,“知道覃红为什么会推清荷吗?是我让她干的,谁让那丫头和你亲近呢。”
贺宝儿瞳孔一缩。
陈锦容的指甲突然掐进她伤口,满意地感受着手下的颤抖:“是你害了她。”
贺宝儿呼吸急促起来,结痂的伤口被指甲戳开,新鲜的血珠渗出来。
可这点疼痛算什么?
“滚。”她突然撑起身子,眼神亮得可怕,像是灰烬里突然蹿起的火苗,“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。”
陈锦容倒退两步,竟被这眼神骇住。
但她很快又笑起来:“哼!一个无依无靠的贱婢,你拿什么跟我斗。”
屋门重重关上后,贺宝儿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。
……
“别人说那样的话,早就死了一万次了。”王嬷嬷拧着湿帕子,在贺宝儿耳边絮絮叨叨。
床榻上的少女仰躺着,目光空洞地盯着房梁。
“姑娘好歹服个软。”王嬷嬷叹了口气,将她身子轻轻转过来。
涂完药膏后,她重重叹了口气:“你好好想想,我去厨房瞧瞧。”
门扉轻响,屋内重归寂静。
没过多久,一阵敲门声响起。
“进来。”
门轴转动,一个身材魁梧的宫女低着头快步进来。
她反手落栓的动作干净利落,与笨重的身形极不相称。
贺宝儿警觉地撑起身子,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只见那宫女突然抬头,一张偏男性化的脸上露出与形象完全不符的表情。
“是我,白吉!”
“你这易容术……还真是别具一格。”贺宝儿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,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。
白吉摸了摸自己粗糙的妆容:“效果不错吧?我刚才从偏殿大摇大摆走过来,那群丫头还夸我长得壮实呢!”
贺宝儿看着他笨拙的样子,连日来第一次感到心头松快。
但随即想到自己的处境,又苦着脸:“你冒险来做什么?”
“你这是何苦呢?”白吉从怀中掏出药膏,闷声闷气道,“跟太子硬顶有什么好下场?”
贺宝儿接过药膏:“我这里不缺药。不过,你的心意我收了。”
“你看看你,都瘦成什么样了!”白吉端详着少女,满眼疼惜,“好死不如赖活。”
贺宝儿将药瓶搁在桌子上:“放心,蝼蚁尚且偷生,我才不会轻生呢。”
白吉西下张望,突然压低声音道:“阁内发了新任务,刺杀白莲教教主……完成任务会奖励透骨香解药一枚。”
“白莲教这两年势头很猛,听说教主放话,要把前来和亲的西夏公主抢去做小老婆。”
“青霞倒是很想接,却又不敢接……”
贺宝儿心尖微微一颤。
白莲教——名义上劫富济贫,实际上却在煽动百姓制造乱局。
可惜他们行踪飘忽不定,朝廷虽多次派人去剿灭,但效果始终不尽如人意。
“太子早想除掉他了。但这任务……”白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他摇摇头:“那魔头练的是邪功‘血手印’,哪能那么容易杀掉!”
“就算侥幸得手,白莲教教众数不胜数,西大护法,十二金刚……怎么逃出来?这不明摆着去送死吗?”
“透骨香的解药虽好,可命只有一次。”
白吉还在絮叨,突然对上贺宝儿的眼睛,话音戛然而止。
少女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此刻亮得骇人。
此刻,贺宝儿心中百转千回。
刺杀白莲教教主,虽然凶险万分,但一本万利。
她之前像狗一样对太子摇尾乞怜,刻意讨好,不就是为了拿到解药吗?
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?锁链、鞭刑、还有清荷血肉模糊的尸体……
如果……这次能拿到解药,那便再也不用受制于人。
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,也值得一搏……贺宝儿心底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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