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建后的泉州港弥散着诡异的宁静。季文渊倚在青瓷牡丹旁,指尖抚过花瓣上的露珠——那液体在晨光中泛着荧蓝,分明是磁髓凝成的时之泪。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倒影在露珠里扭曲成监造官的模样,惊得缩手时,整株牡丹竟发出婴孩般的啜泣。
"季先生!"苏芷晴的呼声从磁脉高塔传来。她腕间的金线正一根根断裂,坠落的丝缕还未触地便生根抽芽,绽出妖异的黑牡丹。花蕊处不是蜜露,而是缓缓转动的微型浑天仪,每个星位都嵌着监造官的乳牙。
石步云踏着满地磁屑走来,玉琮纹路己爬上脖颈:"磁脉在反噬。我们补全了因果,却忘了留白。"他忽然掀开左袖,小臂内侧的北斗疤痕竟在吞食青瓷纹路,"看塔基!"
顺着所指望去,磁脉高塔的基座正在瓷化。砖缝中渗出不是血水,而是《元丰市舶则例》的朱批墨迹,这些字迹遇风即燃,灰烬里浮出数百艘幽灵战船的轮廓。最前方的宝霓号甲板上,赵铁柱的残影正持剑劈砍缆绳——二十年前的场景在重演,只不过这次被斩断的是苏芷晴的金线。
"他们在篡改锚点......"季文渊的青瓷左眼突然爆裂,碎瓷中钻出条磁虫,虫身环节刻满新朝密文。这活物振翅飞向高塔,沿途洒下的荧蓝粉末竟将石阶蚀成《海疆图》的暗礁标记。
苏芷晴的金线己尽数离体,在塔顶织成茧房。当她触及茧壁时,八百个磁脉女子的记忆汹涌而入——每个分娩场景的床幔后,都立着监造官手持玉琮的身影。最骇人的是,那些接生婆的面容,竟与石步云有七分相似!
"石先生!"季文渊的嘶吼混着瓷片碎裂声。他的右臂彻底玉化,指尖迸发的磁光击碎塔基砖石,露出底下森森白骨——每具骸骨都缠着泉州水师的绶带,天灵盖嵌着青瓷牡丹。
石步云突然轻笑,玉琮纹路爬满脸颊:"季兄可曾想过,为何历代监造官都姓石?"他震碎外袍,露出后背完整的浑天仪刺青,仪枢处赫然是苏芷晴的胎记形状。
海面突然沸腾,十二艘青铜磁佛破浪而出。这次佛掌托着的不是法器,而是磁化的新朝战船残骸。当第一艘残骸触及磁脉网络时,整座高塔突然析出青铜骨架——那分明是放大万倍的玉琮,每一道凹槽都流淌着监造官的血脉。
苏芷晴的茧房突然爆裂,金线如暴雨刺入青铜玉琮。当第一缕金线触及浑天仪纹时,她终于看清真相:所有磁脉女子的脐带,最终都汇入石步云背后的刺青。这个贯穿八百年的局,竟是石氏一族以血脉为引、磁髓为媒的永生之阵!
"午时三刻!"季文渊的青瓷身躯突然撞向玉琮。他在空中碎成万千磁屑,每片碎瓷都映着历代监造官的脸。当最后一片瓷触及浑天仪时,石步云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嚎——他的玉琮纹路正被磁屑改写,脊椎处钻出十二根青铜晷针。
海天之间突然静默。苏芷晴坠落的瞬间,看见真正的宝霓号从时墟驶出。甲板上抱着青瓷摇篮的苏母突然转头,眸中星光流转:"晴儿,该斩的不是因果......"
未等话音落地,整座磁脉网络突然收缩成茧。当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时,泉州港废墟上只剩一朵黑牡丹迎风摇曳,花心坐着个瓷雕女婴,腕间金线刺入虚空,正将某个轮回引向全新的开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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