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砂坠地时炸开荧蓝光晕,泉州港的废墟如浸入琉璃盏。苏芷晴俯身拾砂,忽见砂粒中囚着个微缩的泉州港——茶楼檐角的风铃正在凝固的时光里摇晃,叮当声刺破现实,震得她腕间牡丹刺青渗出血珠。
"是时砂。"季文渊独眼上的麻布渗着青碧药汁,瓷化的右臂正将满地瓦砾吸成磁屑,"石家把光阴切成了薄片......"
话音未落,赵铁柱的分水刺己钉入地缝。这个镖师出身的汉子单膝跪地,耳廓贴紧裂痕:"地下有东西在唱《破阵乐》!"
青石板应声翻涌,浮出十二面青铜鉴。镜面映着的不是当下,而是磁髓暗河倒流前的场景:石步云的残躯正被磁虫重塑,玉琮纹路如活蛇般钻入脊椎。最骇人的是东南角铜鉴——映出的竟是怀抱磁髓女婴的苏芷晴!
"砸了这些妖镜!"赵铁柱旋身飞踢,鉴面却如水面般漾开波纹。季文渊的狼牙残片划过镜缘,刮下的铜锈遇风即燃,在空中拼出《鉴髓谱》残章:"青珥现世时,磁宴重开日......"
苏芷晴的牡丹刺青突然离肤,在虚空绽成血色浑天仪。当仪枢触及星砂时,整片废墟突然瓷化,青砖缝中钻出无数磁脉牡丹。这些妖花生着人齿,啃噬之处时空扭曲,将二十年前的泉州港拓印在现世之上。
"进船坞!"季文渊扯碎《禹贡》残页,纸灰遇磁成舟。三人跃上纸船的刹那,八百艘幽灵宝霓号从牡丹花心浮出,桅杆上的磁母像正淌下血泪。
船坞深处,初代监造官的玉碑突然活化。碑文"景炎元年"西字渗出荧浆,凝成石家先祖的虚影。这老者手持玉琮杖,杖头嵌着的不是宝石,而是苏芷晴母亲的颅骨!
"磁髓本无垢。"虚影挥杖击地,船坞突然析出青铜骨架,"是你们这些饵食,污了补天遗石!"
赵铁柱的分水刺脱手,却在触及玉琮杖前熔成铁水。季文渊突然扯开衣襟,瓷化的胸腔内竟藏着半卷《女娲石谱》——那是用磁脉女子血书写的禁典!古籍遇风即焚,火舌舔舐玉碑,将石家百年罪状烙在虚空。
苏芷晴的牡丹刺青尽数离体,在血火中织就茧房。当她触及初代磁母的泣石记忆时,终于明白真相:磁髓本是女娲指血,石家先祖盗取圣物,将其炼成操控海疆的凶器。而那些磁脉女子,不过是洗涤罪孽的活祭!
"该醒了。"她捏碎腕间星砂,磁髓晶石从废墟各处飞来。当第一粒晶石没入玉琮杖时,石家先祖的虚影突然瓷化崩裂,露出内里蠕动的磁虫本体——这活了八百年的怪物,竟是靠吞食磁脉女子的时之茧苟延残喘!
赵铁柱的铜钱突然从灰烬中跃起,这个镖师用最后的镖诀将其钉入虫首。磁虫爆裂的荧浆中,八百个时之茧同时破开,历代磁脉女子的虚影如蝶纷飞,衔走泉州港上空的磁云。
当最后一缕荧蓝消散时,季文渊的瓷化右臂尽褪,露出枯骨般的残肢。苏芷晴的牡丹刺青己成淡粉胎记,而赵铁柱的铜钱,正静静躺在那株野牡丹下,钱眼处萌发的新芽,己绽出米粒大的花苞。
海风掠过重建的码头,某处青砖缝中,半截玉琮杖正在悄然生根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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