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瓷盆中的玉琮新芽在晨露里抽出第三片叶。苏芷晴指尖拂过叶缘的霜纹,那淡金的脉络竟与她腕间青铜链痕的纹路暗合。盆底“磁州张造”的款识在湿气里洇开,墨迹游走成《鉴髓谱》残章:“胎里青现世,九鼎移山时”。
“潮信乱了。”季文渊的枯掌按在验潮石上,瓷化断肢的截面渗出松烟汁液,将石面蚀出星宿凹痕,“有人用胎里青改海眼磁脉。”
赵铁柱的靴跟碾碎半片瓦当,露出的陶胎内竟嵌着玉琮根须。这镖师出身的汉子突然伏地贴耳,古铜色脖颈青筋暴起:“地下有东西在敲景云钟……是《破阵乐》的急板!”
裂帛声自重建的市舶司衙门传来。梁柱间的燕巢簌簌落灰,十二只雏鸟啄破蛋壳,露出的不是绒毛,而是珐琅质羽翼。鸟喙开合间,竟吐出磁髓凝成的《海疆禁令》残片!
“砸了这妖巢!”赵铁柱的分水刺脱手旋飞,却在触及雏鸟前被青铜锁链绞住——链环自青瓷盆底钻出,末端连着玉琮新芽的根系。季文渊的狼牙残片划过锁链,刮下的铜锈遇风成蝶,蝶翼珐琅彩间浮出八百艘沉船的吃水线。
苏芷晴腕间的链痕突然灼亮。青铜链坠(磁源碎晶)射出的光柱穿透衙门地砖,照出地宫全景:九尊青铜鼎围成卍字阵,鼎腹饕餮纹的口中衔着磁脉女子的脐带。阵眼处,初代监造官的玉碑正被玉琮根须蛀穿,碑文“景炎元年”西字渗出荧浆,凝成石家先祖的虚影。
“磁宴未散……”虚影的玉琮杖指向鼎阵中央。那里悬着个景泰蓝襁褓,胎体透出淡青光晕——正是《鉴髓谱》预言能移山填海的“胎里青”!
鼎阵突然转动。脐带绷首如弦,将鼎中磁髓泵入襁褓。季文渊的瓷化断肢炸成齑粉,磁屑在空中拼出《女娲石谱》禁章:“胎青噬磁日,当有剖石人……”
海啸般的轰鸣自海底传来。赵铁柱拽着二人撞破窗棂时,瞥见恐怖景象:泉州港的礁石群正在瓷化,裂缝中伸出青铜巨掌——那竟是放大万倍的监造官玉琮印,印纽正是分娩中嘶嚎的磁母面容!
苏芷晴的链坠突然离腕。磁源碎晶射向襁褓,却在触及景泰蓝胎体时被淡青光晕吞没。玉琮新芽的根系骤然暴涨,刺入她的腕间链痕。剧痛中,她看见胎里青的真相:这并非器物,而是石家用历代磁母子宫炼成的活鼎!
“断脐!”赵铁柱的分水刺劈向青铜巨掌。寒铁斩断印纽脐带的刹那,海底传来石步云的尖啸。九尊青铜鼎应声崩裂,鼎腹中滚出无数青瓷骨灰瓮——瓮身缠着新朝水师的屠城密令。
胎里青襁褓突然龟裂。淡青光晕里,初生女婴攥着半截玉琮根须啼哭。苏芷晴腕间链痕尽褪,化作金线刺入女婴心口。当第一缕金线触及胎里青时,八百世磁母的记忆洪流冲垮玉琮虚影。
“石家不过傀儡……”女婴突然口吐初代磁母遗言,“真正的食髓者,是你们补天的妄念!”
淡青光晕暴涨如昼。当强光褪尽时,玉琮新芽萎作枯藤,青瓷盆底裂痕间,一株真正的野牡丹正衔着露珠绽放。赵铁柱的铜钱嵌在牡丹根下,钱眼处萌发的新叶,己沾上磁源碎晶的荧蓝尘屑。
季文渊倚着残碑,用枯枝在沙地勾画。褪色的血书被海风抚平,唯剩“守石”二字,倒映着宝霓号远去的孤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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