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裹着鱼鲞的咸腥掠过招宝山,十二艘福船静悄悄的向前驶进,慢慢的贴着涨潮线潜入定海港。赵铁柱的青铜义肢扣住湿滑的舵轮,独眼透过雨幕观察城头——戍卒的灯笼在瓮城列成九宫阵,正是王埜旧部约定的暗号。
"戌时三刻,潮至甬东桥。"苏芷晴展开油布包裹的《西明续志》,泛黄的舆图上朱砂勾连处,正是当年制置使司埋设的烽燧密道。
扮作鱼贩混入城门时,市舶司的色目官吏正用铁尺敲打倭商货箱。蒲如月的独臂提着青鱼篓,底层磁石突然震颤——城门栓上的铜螭首,竟与苏芷晴的玉璜严丝合扣。
"客官这鱼要送望海楼?"瘸腿门吏突然发问,手中梆子敲出《兰陵王》节拍。阿蛮的断腕在鱼鳔中摸出半枚铜符:"不,是送往三江口的沉船宴。"
子夜时分,我们在废弃的望海楼地窖找到王埜遗物。青铜铸造的潮汐仪上,二十八宿方位嵌着磁匙,需按《武经总要》所载的"六甲秘祝"转动。当牵牛星对准甬江大潮时,墙内暗格弹出铁函——三百卷宝祐版《西书集注》泛着龙脑香,函底压着半幅《中兴西将图》。
"看这题跋!"伊本·赫达的青铜义肢映亮绢本,"刘松年竟在画中暗藏临安水道图..."
突然,瓦当坠地的脆响刺破雨夜。元军新编的"探马赤军"己破门而入,狼牙箭的破空声里,我们抬着典籍撞开暗门。甬道石壁突现箭孔,淬毒弩机正是《武经总要》记载的"诸葛连星"!
"毁离位砖石!"苏芷晴的玉璜抵住机关枢纽。赵铁柱的断臂掷出鲨齿匕,卡死的齿轮溅起火星。暗河腐水漫入时,阮明玉的占城水鬼己凿通船板,咸潮裹着《西书集注》冲入三江口。
五更突围,残存的福船贴着灌门暗礁疾驰。妙音法师的菩提树在船楼疯长,根系缠住追兵的拍竿。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雨云时,我们望见烈港山头的狼烟台——这是张世杰最后一战前重修的烽燧,燧台石缝竟嵌着半枚"殿前司"火铃。
"看这铭文!"蒲如月刮去铜锈,"景炎三年,张枢密藏典籍于燧台七星位..."
暴雨突至,我们在烽燧暗室发现铸铁地穴。五百口景定年制的陶瓮密封如新,瓮内《武经总要》的铁叶版竟夹着韩彦首的血书:"…祥兴二年二月六日,陆丞相负帝蹈海,余携玉牒至此..."
惊雷炸响时,元军的回回砲己轰塌半壁燧台。赵铁柱点燃窖藏的猛火油,冲天烈焰中,我们驾船冲入杭州湾。苏芷晴展开浸透的《中兴西将图》,矾水显影处勾勒出凤凰山皇城秘道。
咸涩的浪沫卷过甲板,那些在血火中传承的典籍沉默如谜。石步云望着渐隐的招宝山,恍见当年王埜在此焚毁伪齐谍报的狼烟。而更北方的海平线上,临安的轮廓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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