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：明州秘库

海风裹着越窑青瓷的土腥味掠过三江口，十二艘福船借着夜色潜入明州港。赵铁柱的青铜义肢扣住舵轮，独眼透过单筒镜观察城头——漆黑夜色中，望海军寨的灯笼竟排成北斗七星的阵列。

"是韩老的信号！"苏芷晴展开浸透的《昌国海防图》，图角矾水字迹在月光下显形："明州天封塔下，藏有陆丞相所遗《西明续志》"。

扮作蕃商登岸时，市舶司的色目官吏正用铁尺丈量胡椒。阿蛮的独臂提着特制货箱，底层磁石突然震颤——街边铁匠铺的砧板下，半截"殿前司"腰牌正泛着幽光。

"客官要打甚兵器？"独眼铁匠擦着汗珠，手中铁锤却敲出《破阵乐》的节奏。赵铁柱的青铜义肢在砧板划过，暗号切口严丝合缝："打把能开天封塔的钥匙。"

子夜时分，我们在天封塔地宫找到韩老临终所言的机括。铜铸的浑天仪上，二十八宿方位嵌着磁石，需按《武经总要》所载的"九宫飞星"转动。当紫微垣对准塔尖月光时，地砖轰然洞开，三百口桐油密封的樟木箱泛着陈年墨香。

"是宝祐六年修订的《开庆西明续志》！"蒲如月抚过箱面火漆，"看这'沿海制置使印'，乃王埜大人亲封..."

突然，塔外传来元军特有的铜钲声。我们抬着典籍撤往甬道，却见出口己被新式猛火油柜封死。伊本·赫达的青铜义肢猛击塔壁，剥落的灰皮下竟露出成排竹管——正是《营造法式》记载的"九龙吐水"防火机关！

"毁东南巽位的竹节！"苏芷晴厉喝。赵铁柱的断臂掷出琉球所获鲨齿匕，激射的水柱瞬间浇灭元军火攻。混战中，我们驾船冲入奉化江，船底暗格满载的典籍压得福船吃水极深。

朔风逆流时，阿蛮发现江底有巨物牵绊。阮明玉带占城水鬼潜入，竟捞出五尊铸铁炮——炮身铭文"景定元年，庆元府造"，正是当年王埜为防蒙军特制的"震天雷"！

"装填烟雾瓷！"蒲如月转动炮座机括。改良后的震天雷在元军船阵炸开，混入的螺钿粉遇火折射七彩光晕，明州水师误以为神迹，竟纷纷弃船跪拜。

趁乱突入东钱湖，韩老标注的秘港赫然在目。千艘废弃的唐船在芦苇荡中静默，船板间缠绕的藤壶己结成岩甲。苏芷晴的玉璜突然炽热，引我们在某艘鉴真东渡的旧船中找到密室——漆盒中的《大唐西域记》批注本，页缘竟有陆游朱批："华夏文脉在野，不在庙堂"！

五更时分，妙音法师的菩提树在船楼疯长，气根缠住追击的元军桅杆。我们焚毁带不走的典籍，冲天火光中，赵铁柱的青铜义肢映出王埜临终遗刻："…火德不灭，终照西明…"

咸涩晨雾里，残存的《西明续志》在磁石箱中低吟。石步云望着渐隐的招宝山，恍见当年王埜在此血战蒙军的帆影。那些深埋江海的文明火种，正随三江潮信，悄然漫向更北的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