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风裹着咸腥撞破琉璃窗,婴孩肚兜在箭矢尾羽上猎猎作响。苏芷晴握住肚兜的刹那,胎血字迹突然遇热蒸腾,在空中凝成幅星宫图。季文渊咳出的血珠溅在图中央,竟将星位染成赤红。
"是璇玑图!"季文渊夺过肚兜按在《元丰市舶则例》封皮,两者重叠处显出暗纹,"这经纬度......指向占城佛誓山!"
赵铁柱突然劈手斩断箭杆,铁指在断口处捻出些靛青粉末:"是蒲家特制的追魂砂。"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旧疤,疤痕形状竟与星宫图某处暗合,"二十年前师父中的就是此毒!"
石步云将鎏金银香薰球嵌入浑天仪缺口,机括转动声里,云来轩的梁柱突然移位。十二扇雕花窗棂投射的光斑在地面拼出航海图,苏芷晴的倒影恰好落在占城方位。她颈间胎记遇光泛赤,皮下竟浮现出微缩的《宣和博古图》!
"原来如此......"季文渊癫狂般撕开《货郎图》,将裱褙层间的磁屑洒向光斑。磁粉沿着苏芷晴的轮廓聚成女子身形,那发髻样式分明是北宋宫妆,"你是磁枢!蒲家要找的活体磁枢!"
惊雷炸响,十八艘蒲家画舫冲破晨雾。赵铁柱嗅到风中飘来的腐尸味,反手甩出七星索缠住同伴:"底舱在烧尸油!"他踹翻酸枝木案,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铜盾牌——这是三日前从沉船拆下的宋军遗物。
苏芷晴却逆着人流走向露台,月华裙在硝烟中绽成白莲。她取下破碎的珊瑚耳坠掷向海面,赤红碎珠竟在浪尖跳起巫祝之舞。蒲家船队突然骚动,为首画舫的磁石帆发出刺耳摩擦声。
"是鲛人泣珠术!"季文渊扒着船栏嘶喊,"《岭表录异》记载过......"
话未说完,石步云己揽住苏芷晴的腰身急退。方才立足处的甲板被磁暴击穿,焦黑的窟窿里冒出青烟。赵铁柱趁机掷出浸毒的渔网,将追来的三支火箭凌空兜住。
午时的日轮被磁雾染成靛青,五人退守至地下磁轨码头。季文渊用狼牙吊坠激活青铜船,舱壁显出的《景德镇窑作图》突然剥落,露出底下血绘的航海日志。苏芷晴抚过某处字迹,泪珠砸在"元丰七年三月初七"的记载上——那正是她的生辰。
"晴儿,闭眼。"石步云突然捂住她双目,指尖金茉莉香气与日志中的防腐香如出一辙。舱壁夹层咔嗒弹开,跌出的鎏金襁褓缀满瑟瑟珠——与苏芷晴随身玉佩的编缀手法完全相同。
赵铁柱却盯着驾驶台的铜铸罗盘,那指针竟用尸骨淬炼:"是师父说过的阴司舵!"他扯开控制板,露出内藏的半截追魂箭,"果然......二十年前劫镖的就是蒲家!"
海面传来裂帛之音,蒲家画舫放下百条蜈蚣艇。季文渊突然将茶汤泼向磁轨图,汤中磁屑显出新航路:"进鬼牙湾!用《营造法式》的逆水闸!"
青铜船在暗礁间疾驰,赵铁柱凭记忆操控阴司舵。每次急转都有追兵撞上磁暴礁石,炸开的火光里,这个山东汉子后背旧伤崩裂,血水在甲板汇成北斗七星。
苏芷晴解开襁褓暗袋,取出的竟是她生母的市舶司牙牌!当牙牌贴近磁枢舱壁时,整艘船突然下沉,沿着暗流冲进溶洞。钟乳石间垂落的藤蔓上,悬着数百具缠满海藻的尸骸——皆着南宋市舶司官服!
"是父亲!"季文渊突然扑向某具尸骸,扯下其腰间的越窑印盒。盒内残存的奏折上,朱批"蒲氏通敌"西字被血污浸透,"元丰七年的灭门案......"
石步云却盯着溶洞尽头的青铜门,门环正是苏芷晴胎记的放大版。赵铁柱用分水刺撬开门缝时,涌出的不是海水,而是浓烈的迦楼罗香。苏芷晴突然夺过季文渊的茶盏泼向香雾,水珠在空中凝成"速退"二字。
十八尊鎏金佛像从暗处浮出,佛掌托着的竟是活人生魂灯!季文渊撕开《元丰市舶则例》,将书页投入灯焰。火光中显出的密文让他目眦欲裂:"......蒲寿庚以童男童女炼磁枢......"
"小心头顶!"赵铁柱暴喝震落洞顶石笋,自己却被佛手扫中肋部。这个铁打的汉子竟借力撞向主佛像,分水刺精准刺入佛像耳后的机关孔。整座溶洞突然倾斜,青铜船顺着瀑布冲入地下海。
幽蓝的磷光中,沉睡的南宋纲船群缓缓苏醒。苏芷晴颈间胎记突然发烫,指引船队摆出《禹贡》九鼎阵。季文渊呕血破解阵眼时,发现磁枢竟是苏芷晴生母的翡翠灵位!
卯时的晨光穿透海面,众人浮上双屿港西礁。赵铁柱用染血的绷带捆住断肋,仍死死护着那半截追魂箭。石步云展开浸湿的《货郎图》,褪色的货郎面容竟逐渐变成苏芷晴的模样。
季文渊突然癫笑不止,将狼牙吊坠按入自己胸口:"我明白了......我们都是活棋子......"血溅处,吊坠显出新航路,首指蒲家老巢佛誓山。
海平线上,与苏芷晴七分相似的妇人立于蒲家楼船,手中把玩的正是赵铁柱师父的贴身鱼符。她脚边跪着的黑衣人,正用尸油擦拭淬毒的磁暴弩——那弩机造型,与云来轩暗格中的东珠机关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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