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泽的脸色变了又变,从铁青到煞白。
他感受着黄浩悄然拉开的距离,感受着李玮平淡却重若千钧的目光。
己经没得选了。
钦差当面表态,若是再行推诿……
官家不见得不愿意查自己。
再想到文彦博的提醒。
罢了,罢了!
不就是些工匠吗?
给了你又如何?
给了就能建起来吗?
吴泽对着赵睿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。
“赵县令一心为民,本官佩服之至。乐寿县要发展,本官岂有不支持的道理?吴记营造是我吴家产业不假,但更是大宋的产业,理当为国分忧。”
“这事儿,怪我。本官这就派人去找吴江,让他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。怎么能不支持当地官府的项目呢?自家再难,也要支持!赵县令放心,你先回乐寿县,两天之内,所有工匠必然全部到位!”
赵睿看着他,眼神里没什么波澜,只是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有劳吴大人了。”
说罢,他对着李玮和苏轼使了个眼色,三人转身,再不看吴泽一眼,径首离去。
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,吴泽脸上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是一片阴沉。
黄浩凑了过来,低声道。
“吴大人,可以给户部上书了。”
“黄大人言之有理。乐寿县的摊子铺得这么大,是该好好管管了。本官即刻上书户部,恳请朝廷派专员下来,协助、监管乐寿县的一切钱粮用度。”
……
回到乐寿县,李玮一屁股坐下,端起茶杯就灌了一大口,随即没好气瞪着赵睿。
“好你个赵睿!你小子行啊!把我当枪使,我堂堂一个驸马、钦差,不要面子的吗?这顿饭,你必须请!乐寿县最好的酒楼!”
赵睿笑着应下。
“一定一定,改天得空,我亲自下厨,给你做一桌。”
苏澈满头大汗从北境回来。
“狄大人那边己经将修葺的图纸弄出来了,大哥不在,我跑了一趟,二哥,你看看。”
听苏轼讲完他们去安抚使府邸的事情后。
苏辙说道。
“如今工匠解决了,那工地上小工需求量必然会大大增加。我们县里人手本就不多,这一下怕是有些紧张。”
“乐寿县周边大山连绵,山中有不少村落,百姓生活困苦。要不,我们派人去山里各村转一转,招募青壮来做工?工钱给足,既解决了劳力问题,也能让这些藏于深山里的村民走出来,见见世面,改善生计。”
赵睿给苏辙倒了一碗茶水。
“这件事就交给凌安去做。”
“三弟,工匠来了,商贾也必然会闻风而动。
接下来,县城的人口会急剧增加,商业活动也会繁荣。
你身为县尉,城中的治安、秩序,就要辛苦你多费心了。
同时,要张贴告示,鼓励百姓经商,无论是开个小摊,还是做点小买卖,县衙一律支持。
务必要让整个乐寿县的经济活起来!”
苏辙郑重点头。
“份内之事,二哥放心。”
赵睿又对苏轼说道。
“大哥,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,要交给你。”
“何事?”
“兴办学堂。我曾在汴河捞房顶时对众人说过,要启智。乐寿县大型土木,大人忙着做事,我们不能让他们有后顾之忧。
之前结识了一位落榜学子,名叫杨羽,才学人品俱佳,与我们的看法一致,前些时日也来了乐寿县。
我想,像他这样有才学却名落孙山的读书人,天下不知凡几。
我们可以将他们召集起来,在乐寿县担任学堂的老师,传道授业。
先办一个县学,再到各乡各村办社学,让咱们乐寿县的孩子,无论贫富,都能有书读,有明理的机会。”
苏轼一听,身上的血都烫了。
这些日子,他跟着赵睿东奔西跑,虽说也做了不少事,但总觉得是些跑腿的杂活,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没处使。
如今一听要办学堂,这可是他平生夙愿,是教化万民的大事!
他激动的站了起来。
“好!此事交给我,你尽管放心!这才是读书人该干的正事!”
赵睿笑着摆摆手。
“大哥莫急,此事不急于一时。咱们先招募先生,再行招生。至于学堂里具体教些什么,是只教西书五经,还是也教些算学、格物之学,等先生们都到了,我们再一同商议,集思广益。”
“好!就依你的!”
苏轼兴奋应下,整个人神采飞扬。
一晃半月过去。
乐寿县的一切,都如赵睿事先规划那样,有条不紊向前推进。
工匠们抵达,工地上人声鼎沸,热火朝天。
县城里,随着人流涌入,商铺摊贩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,一片欣欣向荣。
而赵睿,也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,将整个县的事务逐渐梳理得井井有条,行事愈发从容干练,越来越有了一县父母官的模样。
这日,他照例从工地上巡视回来,满身尘土,刚踏进县衙大堂,便见堂中等着两人。
一名衙役连忙上前禀报。
堂下二人见他进来,也齐齐望了过来。
左边一人约莫三十岁上下,身穿一身崭新的官服,面容白净。
右边的,他认识,被自己打了板子的,韩家大公子韩赋。
文官上前一步,拱手为礼,语气不卑不亢。
“在下郑文斌,奉户部之命,前来乐寿县担任主簿,专管县库钱粮账目,见过赵县令。”
“哦。”
赵睿手往下按了按,示意他们坐下来。
郑文斌,用屁股想都能想到来意。
只是这个韩赋来意,他还暂时猜不到。
刘正斌前几日带了话,说韩栋国在辽国借机杀了几个商人。
所杀之人,都与韩家在生意上交恶。
“赵大人,家父派小子来乐寿,与刘家盐场做买卖,特地前来拜访。”
韩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,交给赵睿。
赵睿接过,打开一看,随即又合上。
“行,我知道了。你去忙吧。”
等韩赋离开,赵睿没有给郑文斌好脸色,只是让他与凌安交接,便回了后院。
“秦明,晚上请凌主簿来书房。”
是夜,凌安站在赵睿的书房门外,心如擂鼓,连带着手脚都有些发凉。
他来了。
在惴惴不安中等了一整天,终于还是等到了县令大人的传唤。
新来的主簿郑文斌,奉户部之命,一来就接管了县库钱粮。
他想不通,自己这些日子以来,跟着赵大人东奔西跑,自问兢兢业业,没有出过半分差错。
为何突然之间,自己就被撤换了?
难道是哪里做得不好,惹得大人不快了?
还是说,自己无意中窥见了什么不该窥见的秘密,大人要将自己一脚踢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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