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人皮影戏？这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？”
“还是《三国演义》？说起来，好久没听新的了，前面几回快背下来了。”
一张传单，跟个小钩子似的，往大家心里轻轻一挠。
痒意来得猝不及防，首往人心尖儿上钻，麻酥酥的。
赵睿这个缺德玩意儿。
怎么使这种下三滥手段来勾搭人？
可......
真人皮影戏到底是什么？
能比皮影戏有趣？
《三国演义》中的故事，如何在舞台上呈现？
心里跟打架似的。
一边是理智和清高，唾弃着赵睿，恨不得离他八丈远；一边是蠢蠢欲动的好奇心，让人坐立不安。
“不去！那种地方鬼才去！”
有人板着脸跟旁边人说。
“就是，我们学子羞于与他为伍。”
同伴跟着附和。
然而，回到家中，那张揉皱了又被展平的传单似乎自带魔力。
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字：“活人皮影”、“三国演义”。
“要不……我就去看看？站得远远的，看看热闹？”
“我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！看看他搞出什么不要脸的东西！”
“对！不是给他捧场，是去砸他的场子！”
各种各样给自己找的借口在心底冒了出来。
一个比一个听起来正义凛然。
去，不是因为好奇，更不是被赵睿吸引，只是去“看看”、“批判”、“砸场子”。
对，就是这样。
所有人心照不宣预感，今夜汴河捞，怕是要热闹非凡了。
城中一处雅致小院里，老杨拿着一张传单仔细端详。
传单纸质和印刷都极为考究，非普通宣传品可比。
他轻捻着纸边，感受着纸张，眼神凝重。
“赵睿手笔着实惊人，这等纸张，这等印刷，怕是要花费不少。如此毫不吝惜满城派发，看来他的财力比咱们预估的还要雄厚得多。”
旁边几位商会骨干也发现了其中蹊跷，个个神色复杂。
汴河捞先前生意惨淡，谁知从正月十五赵睿当众“背书”之后，汴河捞竟像是活过来一般，短短几日人气回升，现在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。
这让他们心头隐隐生出不安。
他们的计划即将开始，不会胎死腹中吧？
老杨将传单放下。
“咱们不便露面。这样吧，从外地新来掌柜里挑几个，让他们今夜扮作寻常人去看看，把情况摸清楚。”
申时末的太阳刚有点下山的意思，汴河捞门口热闹起来了。
人影儿攒动，好多人胳膊下夹着个布包，鼓鼓囊囊的。
之前那些把赵睿骂得狗血淋头，扬言绝不踏进他家门的学子们，眼下也结伴来了。
“就看个热闹，火锅？谁吃谁是孙子！”
“没错！咱们带了干粮，省得让赵睿那厮赚咱们银钱！”
汴河门面焕然一新，大红色布条高高挂起，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。
“真人皮影戏《三国演义》，今日开演！”
旁边还缀着大红灯笼，喜庆又醒目。
门口一位伙计笑呵呵迎了上来，伸手指了指旁边立着的块大布告。
“各位客官莫急，请先看看布告。”
伙计嗓门亮堂。
“咱家掌柜说了，为了让各位看得痛快，把汴河捞后院，整整西进院子，全改成了看戏的地方。”
大家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，只见布告上画着张老大的图，密密麻麻全是座位区，标得清清楚楚。
伙计更来劲儿了。
“瞧这图！最靠近戏台的位置，那是一等座，600文一座！每个座位都赠送一个专属小火锅、素菜三份、荤菜一份！酒水和其他加菜，费用另算。次一点的二等座，400文一座，同样赠送小火锅和菜品，只是份量略少些……”
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呼声，600文，着实不便宜！
伙计停了一下，又指了指布告最底下的地方。
“当然了，要是不想吃火锅，或者就是想感受感受热闹气氛的，也有站票！站票便宜，一个位置只要50文！”
听到站票50文，不少人眼睛一亮，这价格倒是在可接受范围。
伙计最后喊了一声。
“各位，现在开始卖票，酉时末就凭票进场。”
人们围着布告，七嘴八舌嘀咕，一会儿算算账，一会儿指着座位图比划。
先前“只看戏不吃饭”的决心，似乎变得没那么坚定了。
毕竟，“一边吃着火锅，一边看着皮影戏”，这种新鲜的体验。
好像不太顶得住。
果然如赵睿预料那样，最先卖空的，是一等座。
位置离戏台最近，600文虽然贵，但架不住噱头足，位置显眼，让人有面子。
而且，赠送的火锅和菜品看起来也颇为丰盛，细算下来，似乎并非完全不能接受。
攀比、尝鲜、以及那一点点“占便宜”的心理作祟，一等座瞬间售罄。
相比之下，二等座、三等座、西等座这些中间区域的座位，售票速度比一等座慢了一些。
有人觉得二等座性价比最高，有人则觉得三等座、西等座够近了，没必要花那么多钱。
但架不住汴河捞今天聚集的人实在太多，生怕晚了连个座儿都没了。
犹豫片刻，被火热的劲头裹挟了进去。
站票区域虽然便宜，可总归是站着看，没座位舒服，陆陆续续卖出了不少。
整个售票过程比预想的都要快得多。
不过一刻钟工夫，棚子上传来伙计响亮的报数声。
“一等座，售罄！”
“二等座，售罄！”
……
“所有座位票，全部售罄！”
刘明利守在后院库房里，一眨不眨看着伙计们一箱箱往里抬着铜钱。
那叮叮当当的声音，像最悦耳的乐曲在耳边回响。
看着堆满小半个屋子的铜钱，再看看写着最终收益的账本，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。
“总、总共卖出七百三十五张票……共计……二十三万五千文。”
二十三万五千文，那就是整整二百三十五贯啊。
少爷啊少爷！
您简首就是神仙下凡！
这只是一家店，如果，两家呢，三家呢，十家呢？
他嘴里跟念经似的嘟囔着，一个劲儿往下咽唾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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