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惇捏紧了拳头，胸膛不住起伏。
吕慧卿摇头冷笑。
“子厚，干嘛非闹得跟仇人似的？到了这份上，有些事儿，你做也得做，不做也得做，没别的路。”
章惇脸色从红变白，坚毅的目光变的迷茫。
夜色，不再清澈，风也不再轻柔。
渐渐地，脸色恢复，捏紧的拳头也松开。
生活就像强.奸，既然躲不了，不如好好享受。
章惇的心情，此刻大概如此。
为了别人放弃前途？
他没有这么高的情操。
不然，当初也不会上手叔父小妾。
不过，对吕慧卿这份恨意，算是实打实记在了心里。
我是人，不是你家提线木偶。
你且说，我且听。
“吉甫，你说吧，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吕慧卿拍了拍章惇的肩膀。
“按照之前说的做吧，放心，事儿你稍微留神点，就算真出岔子，也赖不到你头上。”
章惇情商，确实有点感人，但肯定不是傻子。
如果事情闹大，他这辈子连同整个家族，估计永无翻身之日。
仅是天下文人就能把用唾沫把他们淹没。
他的价值就是背锅，这一点，他看的非常清楚。
可万一吕慧卿真去开封府告状，再想想自己跟赵睿那水火不容的关系……
包青天大人，怕要变包黑天。
章惇愁得抓耳挠腮，包拯与赵睿也在书房发生着“战斗”。
西大门神没在。
臭小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，跟他玩躲猫猫。
老包试了几次都没得手，最后放弃了过把瘾的想法，喘着粗气叫赵睿停下。
“你给老夫……坐下。”
“先答应不打我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不打你行吧。”
赵睿听了，得意洋洋一屁股坐下。
屁股还没坐稳，戒尺己经“啪”一声拍在了赵睿胳膊上。
哎呀……这下舒坦了。
老包心中暗爽。
“你……你阴我！”
老包嘿嘿笑了几声。
“你在外面把老夫名声都给搞坏了，老夫打你两下怎么了？快说，今天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？子瞻说你作弊，后果很严重哦。”
赵睿整了整衣衫，目光清澈的看着老包。
“老师，您说，前一段时间，我给您瞧过多少文章。”
“嗯……不少。”
“这篇，您也看过对吧？”
“没错，是给我看过。当时我还夸来着，说文章写得好，更好的是你没往里头掺那些离经叛道的观点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这篇我也跟子瞻聊过呀。我上哪儿知道欧阳公偏偏考了这？如果知道，我还拿给你们看？”
按说这逻辑没毛病，包拯总觉得这也巧得离谱。
但光凭巧合就说欧阳修漏题？
包拯拿脑袋上的乌纱帽担保，绝对不可能。
别说赵睿，哪怕官家亲自去问，十有八九也摸不出来。
那要漏题，只剩别的考官了。
赵睿平日里跟透明人似的，一举一动都在展护卫眼皮子底下。
生活圈子又是极窄，并没有任何异动。
甚至认识的生面孔屈指可数。
他百分百确定，赵睿不认识其他任何考官。
“没事儿，为师给你兜着。明儿我就去找子瞻那小子，问问他到底搞什么鬼。”
赵睿点了点头，语气肯定的对包拯说道。
“大哥绝不可能说我作弊。”
“行，接着按你的路子来，剩下的，为师心里有数。”
赵睿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，递给包拯。
“老师，这是来汴河捞听我背书的名单。”
包拯扫一眼，揣进袖袋里。
赵睿紧接着又掏出《三国演义》的手稿，塞给包拯。
“老师，这份是《三国演义》手稿。对了，明晚我在汴河捞排了场戏，有空来看看呗？”
包拯无语的看着赵睿。
“你都黑成这样了，谁敢来？”
“嘿嘿，黑红也是红，黑粉也是粉啊。”
“黑粉？？？”
“哎，老师，年轻人说话您不懂。明晚您方便就来，我还要去请我那‘便宜叔父’呢。”
一听赵睿要去请赵祯，包拯赶忙拦他。
“他好像出门了，改天再请吧。”
“成，那回头看见他，我跟他说一声。”
包拯咬着牙，差点没忍住一戒尺抽过去。
小王八蛋，我在这儿护着你。
你倒好，转脸就要把我卖了？
送走包拯，赵睿叫来刘明利。
“明利叔，宣传单秦老七送来了吗？”
“少爷，送来了。”
“明天上午，让所有伙计都出去发宣传单。”
计划一步步落实，赵睿心中感到无比激动。
吕慧卿回到家，看见书房里亮着。
“父亲，还没歇着呢？”
“吉甫，回来了？”
“嗯，去子厚兄家中聊了聊。”
吕疏拉开门，打量着自家老二。
“你干嘛非得去惹赵睿？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？”
吕慧卿一脸无辜。
“我没啊？！”
吕疏长叹口气，慢慢摇了摇头。
“吉甫，赵睿爹有安排。你这么急着跳出来？辽国那位，如此急迫吗？”
吕慧卿哑然失笑。
“我这么做，是为了大宋。您既然知道了，那么静观其变就好。”
“静观其变，孩子，你是我从小带大的，拿你当亲儿子。最后再劝你一句，别陷得太深。有些事，无法挽回，也无法改变。赵睿，你们最好别把他拖下水，他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。”
吕慧卿挑了挑眉。
“父亲，您知道的，我知道。您不知道的，我也知道。放心吧，您早点睡，儿子告退。”
吕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，回到书房，提笔疾书，招来一个小厮，让他带着信连夜离开了吕府。
第二日一早，汴京城还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，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。
一群穿着统一绿色制服的人出现在各个街口。
绿色制服，胸口绣着“汴河捞”三个字。
他们手里拿着厚厚一叠传单，逢人便笑脸相迎，递上一份。
“这位官人（娘子），请留步。”
传单纸质不错，字迹清晰。
上面写着：
震撼开演！
《三国演义》真人皮影戏
时间：今夜
地点：汴河捞
位置不多，先到先得！
《三国演义》，给你不一样的英雄豪情！
绿色身影如同蒲公英的种子，带着印着“汴河捞”的纸张，迅速散遍了汴梁城的街头巷尾。
一场烈度不低的地震，就此引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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