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!”一只陶碗被狠狠掼在地上,碎裂的闷响在寂静的内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柳氏胸口剧烈起伏,一张脸因怒火而极致扭曲。她死死盯着地上那堆冰冷的碎片,仿佛那不是陶器,而是周全那张该死的、不知所踪的脸。
“废物!蠢货!一个两个,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贱坯子!”她咬牙切齿地低咒,声音因愤怒而嘶哑。
一个贴身的老婢女缩在角落,大气不敢出,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。
这几日,主母的脾气愈发暴躁,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之下。
消息是半个时辰前传回来的。
周管事被杨铮那小畜生叫去问话,之后就再没露面。派去打探的人回报说,粮铺那边一切如常,杨铮照旧理事,什么都没发生。
可周管事,一个大活人,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
用脚指头想也知道,定是杨铮那小畜生搞的鬼!
柳氏怒火攻心,烧得她五内俱焚。但过后,一股更深的、更彻骨的寒意,如同数九寒冰,从头而下。
周全……知道的太多了!
玉珏!
还有……鸩毒!
一想到这两个词,柳氏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。
玉珏的事,杨铮那小杂种己经有所察觉,甚至差点就咬到了她的尾巴。
可鸩毒呢?
那是她为杨铮精心准备的“大礼”,是她最后的杀手锏!原本想着,若是玉珏之事不成,便寻个机会,让那小畜生一了百了。
周管事是经手人,是他去城外接洽,是他将那小包毒药带回来的!
如果周管事被杨铮拿住了……
柳氏都不敢再想下去。她猛地打了个寒噤,只觉得手脚冰凉,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。
周全那老狗,不似李嬷嬷这样的老人,看着忠心,实则贪生怕死。若是杨铮用点手段,那老狗为了活命,什么都会招!
到那时,别说杨铮那小畜生,便是家主杨道,也绝不会放过她!谋害庶子,勾结“旧齐",随便一样,她这个主母的位置,怕是也坐到头了!
甚至……柳氏猛然想起秦律的严苛,谋害人命,尤其是在宗族之内,那可是重罪!
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试图安慰自己,但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,
“杨铮那小畜生,他能有什么证据?周管事失踪了,死无对证……”
可这话说出来,连她自己都不信。杨铮那小畜生,年纪轻轻,心思却深沉得可怕,行事更是狠辣无比。
他既然敢让周管事“失踪”,必然是掌握了什么。
李嬷嬷……那个忠心耿耿却愚蠢的老货,死了。
还没几天,周全,也“逃”了。
柳氏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和孤寂。她在这个家里经营多年,自以为掌控一切,可到头来,得力的心腹一个死了,另一个跑了。
还有越儿……她唯一的亲生儿子……
一想到杨越,柳氏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把,又痛又怒。
若不是那小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,偷了她的玉珏去帮杨铮,她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被动的地步!
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!枉她十月怀胎,含辛茹苦将他养大!
众叛亲离。
这西个字冷冰冰地浮现在柳氏的脑海。
她环顾着这间内室,宽敞奢华。鎏金的铜灯,精致的漆案,柔软的锦榻。这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、象征着她的主母地位,此刻看来却冰冷而陌生。
这个杨家,从上到下,还有谁是真正靠得住的?
家主杨道?他只在乎杨家的脸面和利益,一旦自己成了家族的负累,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。
族中那些长老?一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,只会锦上添花,绝不会雪中送炭。
至于杨家那些旁支,更是巴不得她倒台,好看她的笑话!
柳氏越想越怕,越想越绝望。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之中,而杨铮,就是那只潜伏在暗处,正一点点收紧蛛丝的蜘蛛。
她不能坐以待毙!
可是,她又能做什么呢?硬碰硬?她现在手里还有什么牌?
也许……先退一步,或许海阔天空呢?
一个疯狂的念头,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从心底滋生出来。
杨铮……
那个她恨不得食其肉、寝其皮的小畜生。
但……他是不是也有怕的东西?或者说,想要的东西?
权势?地位?
如果……如果她暂时放下身段,向他示弱,甚至……给他一些他想要的好处,能不能……暂时稳住他?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柳氏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向一个庶子,一个她一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小辈低头?这简首是奇耻大辱!传出去,她柳氏还有何面目立足?
可……如果不这么做呢?
周管事一旦招供,她便是万劫不复!
屈辱,总好过没命。
柳氏的脸色阴晴不定,眼神闪烁。她在房中来回踱步,裙裾摩擦着地面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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