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铮嘴角的讥诮愈发深了，像刀锋刮过柳氏那张煞白的面孔。
“毒酒？主母好大的手笔。就是不知道，这毒死庶子的罪名，你柳氏担不担得起？还是说，你笃定自个儿就能逃脱这大秦国的刑罚之外？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诛心，每一个音节都让她遍体生寒。
柳氏的呼吸猛地一窒，方才那一瞬间的狠戾与决绝，被戳破一地，只剩下的皮囊。
她瞪大了眼睛，眼底的疯狂迅速被一种深沉的恐惧所取代。
杨铮说得对，她只想着弄死这个贱种，却忘了，一旦事情败露，她自己也逃不脱！杨家为了颜面，第一个就会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！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柳氏的声音开始发颤，试图否认，但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早己出卖了她。
她看看杨铮，又看看那碗依然散发着诡异甜香的酒，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。
杨铮冷眼瞧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，心中没有半分怜悯，只有一种看穿猎物挣扎的漠然。
“不是你？难道是这酒壶自己长了腿，跑去盛了毒，又自己跳到你手里，哭着喊着求你倒给我？”
他往前逼近一步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地的柳氏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肮脏的、不自量力的爬虫。
“主母啊主母，你这脑子，除了宅斗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算计，还能装点别的吗？“
”杀人灭口，也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。你这般明火执仗地送毒酒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干什么？”
”蠢货！还想着杀我。你赶紧的洗净脖子等着被砍头吧！呸，什么东西！”杨铮啐了一口
羞辱，赤裸裸的羞辱！柳氏被他这番话刺激得浑身血液倒流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
恐惧、愤怒、不甘、以及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毒，在这一刻尽数爆发。
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，面容因为极致的扭曲而显得狰狞可怖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狼。
“杨铮！你这个贱种！我和你拼了！”她尖叫着，声音凄厉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。
她不再顾忌什么后果，什么名声，什么杨家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杀了眼前这个让她受尽屈辱、让她恐惧到骨髓里的男人！
柳氏疯了一般扑向杨铮，双手张开，指甲像淬了毒的钩子，首取杨铮的面门。
杨铮早有防备，身子微微一侧，避开了她的抓挠。
柳氏一击不成，更是狂性大发，抓起头上仅存的一支金步摇，尖锐的簪头闪着寒光，便朝杨铮的胸口刺去！
这女人，是真的疯了！
杨铮眼底寒光一闪，不再留情。他一把抓住柳氏持簪的手腕，力道之大，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柳氏吃痛，发出“啊”的一声惨叫，金步摇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但她并未就此罢休，反而张开嘴，一口狠狠咬在杨铮擒住她的那只手臂上！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破皮肉，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。
杨铮闷哼一声，手臂上的肌肉贲张，鲜血顺着柳氏的嘴唇弥漫开来。
这女人的狠劲，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。
“找死！”杨铮的怒火被彻底点燃。他另一只手猛地扣住柳氏的后颈，狠狠往下一掼！
“砰！”
柳氏的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她只觉得天旋地转，眼前金星乱冒，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了下来，模糊了视线。
杨铮屈身用膝盖死死顶住她的腰背，将她整个人按在地上，让她动弹不得。
被柳氏咬伤的手臂血流不止，疼痛和暴怒交织在一起，像一把火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暴戾。
他俯下身，凑到柳氏耳边，声音冰冷而压抑：“想杀我？下辈子吧！”
他一把抓起柳氏的头发，迫使她抬起头，随手拿过案上那碗毒酒。酒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漾着幽光。
“你不是喜欢用毒吗？自己尝尝滋味如何？”杨铮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，将酒碗凑近柳氏的嘴巴。
“不！不——！”柳氏发出绝望的尖叫，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，试图摆脱杨铮的控制。
她看着那碗越来越近的毒酒，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、带着甜香的死亡气息，魂飞魄散！
她不想死！她真的不想死！
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她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挣扎，双手死命地去推杨铮拿着酒碗的手，头似拨浪鼓般拼命摇晃。
杨铮没想到这女人到了这种地步，还有如此力气。
“啪嚓！”
陶碗被撞，脱手而出，摔在地上，应声而碎！
墨绿色的酒液飞溅开来，泼洒在地上，散发出一阵浓郁清甜的香味。
柳氏如同离水的鱼一般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额头上的冷汗、血迹和着尘土，糊了满脸。
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滩深色的液体，以及西散的陶器碎片，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。
这女人，为了活命，爆发出的癫狂狠劲，一时让杨铮都有些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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