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汪汪!汪汪汪!”
一阵突兀的狗叫声,猛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,也惊醒了火堆旁依偎取暖的三人。
杨铮条件反射般睁眼,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——空的。那根削尖了的木棍,还插在老渔夫的眼眶里。
该死!他心里骂了句。警惕地眯起眼,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柳氏和杨越也被惊醒,此刻满是惊慌,不知所措。
一个约莫十岁上下、和杨越差不多大的乡下小子,穿着打满补丁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短褐,一双赤脚丫子,手里牵着条土狗,正瞪着憨气的大眼睛,好奇地打量他们。
那条该死的瘦狗还在不依不饶地狂吠,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杨铮心头一紧。这荒郊野岭的,突然冒出个半大孩子,绝非什么好事。
他迅速扫了眼西周,天色蒙蒙亮。昨夜生火取暖的痕迹太过明显,若是被有心人发现,那乐子可就大了。
“小郎,你哪家的娃?”杨铮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。虽然他现在这副尊容,又是泥又是血,实在跟“和善”二字沾不上边。
那小子倒不怎么怕生,反而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,指了指不远处:“俺叫二狗,就住在那边村里。你们……你们是过路的?”
柳氏紧张地抓着杨越的胳膊。她如今对任何陌生人都充满了戒备,看谁都像是来索命的。
杨越则好奇地看着那个叫二狗的小子,以及那条呲牙咧嘴的土狗。同是差不多大的年纪,一个在云端,一个在泥沼。以前在杨家大宅里,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同龄人?
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落脚,弄点吃的,再设法打探一下,看看能不能混到“验”或者“传符”之类的身份凭证,不然在这秦法如织的世道,没有“传”,擅自离开乡里百里之外,被抓到可是要受刑的。
“我等……迷路了。”杨铮含糊其辞地应道,“小郎,不知这附近可有地方能够暂歇?”
二狗闻言,眼睛一亮,似乎很高兴能帮上忙,“有啊!俺们村就在前面不远,翻过那个山坡就到了。你们跟我来吧!”说着,便转身带路,显得很是热心。
杨铮和柳氏交换了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和警惕。但眼下,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,总不能一首在这荒山野岭里当野人。
“有劳小郎了。”杨铮决定还是去看看。
二狗牵着那条还在低吠的土狗,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。柳氏娘儿俩扶着杨铮沉默地跟在后面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西周的环境。
翻过一道不算太高的矮坡,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个不大的村子出现在他们眼前,也就十几户人家的样子,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山脚下。房屋大多是夯土墙,茅草顶,显得有些破败不堪,风一吹,屋顶的茅草就簌簌作响。
村里入口歪歪扭扭地一棵老槐树,几个穿着粗麻衣裳、面带菜色的村民正聚在树下说着闲话,看到三个衣衫褴褛、形容狼狈的陌生人,纷纷投来好奇又警惕的目光。
秦制森严,对于陌生人,尤其是他们这种一看就来路不明、浑身透着古怪的,自然不敢掉以轻心。
这村子看起来不大,但地处偏僻,倒也算是个藏身的好去处。只是,如何让这些土里刨食的接纳他们,却是个难题。
杨铮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和一些。
杨越紧紧跟在母亲身边,一双眼睛不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村子。
那些村民衣衫破旧,黝黑粗糙。这一切,都与他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,像是两个世界。
他想起在杨家大宅的日子,锦衣玉食,仆役成群,何曾受过这般苦楚?而现在,他们终日里惶惶不安,仓皇逃窜。
这种巨大落差,让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感到一阵阵迷茫和恐惧。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。
他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杨铮。这个庶出的兄长,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陌生,也越来越……可怕。火烧宗祠,手刃家丁,逼迫母亲,利用自己……桩桩件件,都超出了他小脑袋所能理解的范围。
他甚至有些怀疑,眼前这个面色冷酷、眼神阴鸷的男人,还是不是他以前那个温和亲厚的兄长。
就在杨越胡思乱想之际,一个五十多岁、身材略显佝偻的老汉,在几个手持棍棒的村民簇拥下,从村里迎了出来。
看他那身还算干净的麻布衣裳,以及村民以他为首的态度,杨铮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,此人多半就是这村子的里正,或者类似的头面人物了。
“几位是……”老汉眯着一双老眼,上下打量着杨铮三人,语气中带着戒备,“从何处来?”
这是要盘他们的底。杨铮将柳氏母子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。真正的考验来了。
他必须想出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说辞,打消这老家伙的疑虑,否则,等待他们的,就是押解县寺,砍头问罪的下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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