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钱事未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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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钱事未了

 

秦图南终是年幼,虽智慧无双,可见识和阅历严重不足。分钱理由很充分,谈判却处处落于下风。与罗汝贤争论到天亮,最终只分得一成。

但这一成,却是归属于他,而不是秦图远。

罗汝贤语气坚定:“你现时年幼,不知钱为何物。但你终会长大,会成家立业。彼时,你是否真能如现在这般维护长兄呢?钱财一事,事关重大,纵使要私留给他,我也需运用手段。分你一成,权当奖赏,任谁也无法道个不是。”

大觉寺的铜钱整整装满一百车,秦图南瞬间明了罗汝贤之深意。仅他分得那十车铜钱,亦只能趁夜色悄悄运到秦府,更何况秦图远会分得五成。将钱暂存在府衙,确实是最好的选择。

他并不担忧这些钱财的安全,毕竟只有秦家才具备强攻官府的能力。他也不担心罗汝贤言行不一,和秦家共谋大业还是与秦家翻脸,这个选择并不难。

秦图南在那一瞬间也意识到,罗汝贤坚持要把这一成当作赏赐分他,目的其实和他一样,为秦图远铺路。

他也不觉得失望,罗汝贤这种见多识广的官场老人,行事自然会谨慎。这样做既是防备他,也是在防备着太安城。毕竟那个计划极为冒险,他的爱孙又尚在太安城。

想着仅有西成入库的海量钱财,秦图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。怪不得秦家冒险也要入太安,怪不得大盛贪腐严重,就连罗汝贤这种清流都拒绝不了诱惑,更何况其他人。

在回府之时,秦图南终于注意到隐入人群当中的唐秋水。或许她早就到达现场,只因担心出现变故,所以才没敢上前。

看着一脸疲惫的唐秋水,秦图南心中升起无限愧疚。阿母爱他如此,他一时冲动,竟将她抛之脑后。

儿行千里母担忧,母恩甚重,此生难报。哪怕,他们仅做半年的母子。

大觉寺后续的事情,秦图南并不知晓,因为他又进入正常的学习和练武生活,完全不出秦府大门一步。唯一多出来的生活,就是闲暇之余,逗乐一下在慢慢认识这个世界的秦九妹。

秦九妹打扮一番,模样清秀,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给身体留下重大隐患。北宁城有名的医者几乎寻遍,仍无法解决这个难题。她没有痛觉,没有明显的喜怒哀乐。

秦图南心中犹豫,是否要为她冒一次险。深思许久,终是放弃这个想法。他尚年幼,并无自保之力。贸然行事,不仅救不了秦九妹,也会让自己白白丢掉性命。

唯一庆幸的是,秦九妹心智虽仅如三岁幼儿,但天赋异禀,学东西很快。或许,天真无邪的她,以为人人皆是生而如此吧。

秦图南不惧“不祥”之说,将秦九妹接出,唐秋水并未多说什么,也未多问。秦图南聪慧,有自己的秘密,她早就知晓。既然秦图南当作亲妹妹对待,那她便多出一个女儿。

她本是孤苦一人,如今儿女双全,生活乐趣增添不少,脸上笑容时常可见。

更让她开心的是,秦图南为妹一怒,不仅平安无事,还给她带回来从所未见的现钱。

这是儿子挣出来的家底,当好好利用才是,以后可还要给女儿装备嫁妆呢。她本就商贾出身,深谙商贾之道。哪怕是在北境,有这笔巨款,她也能翻倍赚回来。

秦九妹的出现,让三房小院中欢声不断。斗不过秦图南的阿丑,打定主意要趁秦九妹尚不知事捉弄她。泠圆婢也是开心的,有人照顾秦九妹,她也不用一个人做两份工。

北宁府横跨千余里地,要追踪一个难度很大,可逃逸的净坛终究是被抓捕归案。而另一个武僧,则没那么好运。他与衙差动武受过伤,悄悄潜入隔壁县城治伤时被当场抓捕。

佛像藏金事件还牵扯到一个北宁城的大人物,那就是曹达。

本来没查到他头上,结果他运气不好,派人给太安城送信,结果送信之人被山匪给截了。偏偏山匪的军师识得几个字,猜出信中大概内容。山匪几番商议之后,最终做出决定,主动派人将信上交到罗汝贤的手中。

道理也很简单,信中所说之事,他们不懂,也不敢懂。朝廷很远,官军很近。罗汝贤也宽宏大量,当即承诺,给他们山寨多一些时间。

西处剿匪的秦图南,也随着罗达的落网,拥有正式的官方身份,北宁府府尉。

府尉是从七品官职,正常是由府台提名,再由朝廷任命。可这是武官,又是边境之地,往来太安城就是小半年,太安城未必有空处理这等小事。久而久之,各府府台干脆省略掉那个流程,谁关系好就任命谁。

罗达并不是罗汝贤任命,而是前任北宁府台,如今太安城的吏部侍郎。罗达那封威胁带恐吓的求救信,正是送给他的。

偏远府台重返太安城机会寥寥,但权力非常之大,一府中所有事情,都由他一己决定。毫不夸张地说,这些地方的府台,完全具备谋反的条件。而大盛百余年尚未出现府台谋反,也和大盛的国策有重大关系。

大盛重文轻武,派到这种地方的人多是文人,或者老弱。有家族未来的质子在京,谁又敢冒险谋反呢?

罗汝贤在北宁任职府台,并非是朝廷不知他也尚武,而是本应高升太安城的他,位置被世家所占。秦图南能说服他,除了青史留名的诱惑,主要原因还是他孙儿几乎遇上与他相同之事。

家族中最有潜力的孙儿前途被阻,本就对世道不公极为不满的他,只是被秦图南激起那己经消散的勇气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。

听着秦图远讲完这些他所不知之事,罗汝贤终于处理完公事。

秦图南端端行礼,略有不解地说道:“佛像藏金这种大案,似乎没必要知会我这样一个尚在识字的小孩。”

藏金过万贯,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若是在太安城,怕是会传得全国皆知。净坛被光明正大逮捕,罗汝贤招他来处置,难免会被人诟病。

秦图远嘴角带笑,声音柔和,却带有一丝傲气:“她是你的九妹,亦是我的九妹。罪魁祸首,自然得付出代价。”

这是秦家男儿的傲气,秦图南看他又觉得顺眼几分。

罗汝贤轻轻点头,道出他的理由:“这黄侍郎,顶的就是我的位置。我不能拉他下马,倒也能恶心他一番。如今又斩他爪牙,我怎能不承你的情!”

大仇得报,怪不得如此痛快,竟然将声名置之度外。就算不请秦图南来,这些人也不可能到达太安城。罗汝贤要弄死他们,不要太过简单。

秦图南还是不确定地征求意见:“府台大人见我,想必是另有吩咐吧?”

“嗯。”罗汝贤郑重地点头,脸色变得严肃起来:“你要如何待他,我并不关心。但他若是死在狱中,怕是会有损远儿的声名。”

秦图南脸色平静地应下,心中却是悱恻不己。混迹官场多年,这罗汝贤远比他想象要厉害。当时能打动他,真实原因或许也不是秦图远所说那般。

罪魁祸首全凭秦图南处置,他也不再多想,当即告辞,领着秦守剑和泠逖朝大狱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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