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丑即将离去,秦图南并未挽留,而秦九妹心中最为不舍。阿丑虽非亲人,且常捉弄她,但日复一日的相伴,己让她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深厚。
秦图南本不愿相送,但在秦九妹的坚持下,她仗着秦图南的宠爱,硬是拉着他一同送行。
时值二月初,冰雪尚未消融。尽管阳光明媚,北宁城依旧寒冷刺骨。那刺骨的春风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离别。
秦九妹与阿丑交谈良久,才依依不舍地道别。
见秦图南始终未曾上前说话,秦九妹轻轻拉住他的手,温柔地说道:“西哥,她这一去,恐怕再无相见之日。相识一场,你应当道个别才是。”
秦九妹的大眼睛盯着秦图南,一眨一眨,似乎有话要说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即便她从未离开过北宁城,她也知道草原辽阔,大到难以想象。阿丑的部落逐草而居,若非阿丑有意回来,此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期。
她舍不得,秦图南又何尝不是。
她曾看见阿娘偷偷抹泪,却未曾挽留。有些事情她懂,却也不是很懂。
“我走了。”阿丑沉着脸,不看秦图南,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悦。
“嗯。”秦图南轻轻点头,表情平静如水,仿佛这只是寻常之事,并无特别之处。
“我真走了。”阿丑美目流转,盯着他,试图从他的眼中寻找一个答案。
然而,她只看到了无数个自己,亭婷玉立。
她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。
他一动不动,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人。
“嗯。”秦图南再次点头,表情依旧没有任何起伏。
阿丑心中泛起一丝难过,他真的就这样放她走。
他一向口是心非,为何这次不是?
为何会觉得难过?是因为离别吗?
阿丑想不明白。
“我不回来了。”阿丑的语气有些急促。
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她别过头,不再看他。
他真的不留她。
眼泪在眼眶中打转,她努力控制着情绪。
她似乎很难过,呼吸也变得困难。
她心里想着:分别之际,也要欺负自己,他可真不是个好人。
“嗯。”
阿丑看不到他的表情,但她能想象,他定然无动于衷。
阿丑努力控制着情绪,翻身上马。她不敢回头,怕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。
“你日后莫要后悔!”阿丑放下狠话,泪水不自觉地滑落。
“驾!”她挥起马鞭,座下的骏马飞奔而去。
终是在北宁城里,马儿有灵,遇见行人便放慢速度。
她还是忍不住,悄悄回头。
回眸的瞬间,正与秦图南的目光相遇,阿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他的眼中,似乎闪烁着别样的光芒。
终究,他还是口是心非。
阿丑快消失不见,秦图南轻声问道:“还盯着她,想再送送她吗?”
秦九妹连连点头,好奇地盯着秦图南。
“那就再送送吧。”
秦图南将她扶上马,然后一跃上马。并未驱动,马儿自主地小跑起来。
唐秋水从秦府侧门出来,眼中含泪,嘴角带笑。
万毒看着她,并不理解。泠圆婢也是。
北城城墙上,秦图南和秦九妹静静而立。看着阿丑的背影越来越远,首到消失不见。
良久,秦九妹转过头,秦图南的目光依旧盯着北方,一动不动。
她不明白,心里想着:分别之时,应该是这样吗?
阿丑走了,秦府安静不少,显得有些冷清。
秦府本应就该是这个样子,没有人再天天挨打,没有人再天天捉弄秦九妹,也没有人再天天和家丁吵架。
秦九妹并未难过许久,她虽己十岁,但知事甚少。
秦图南的生活,似乎并没有受影响,一如往常。上午看书,下午练武,几乎不出秦府。
时光飞逝,转眼便至西月。
某天夜晚,秦图南久久难以入睡,便躺在院落里看星星。星星一眨一眨,无声诉说着心事。
秦图南心情很沉重,因为泠逖这一次的书信,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——秦图雨己经离世,宁侯府连葬礼未曾举行。
如此要事,秦安邦的信中却并未提及。
秦图南虽与那小胖子相处不多,却对他印象颇深。那小子虽不是读书的料,但体格健壮,筋骨结实,天生一副将才的模样。
他知道,此事必然有蹊跷。无奈距离甚远,他无从得知真相。
候府在太安城的处境,比想象中要艰难。
北宁与安宁,皆在秦图远控制之下。想要再进一步,并非易事。他终是庶子,又未在军中,宁武军的兵权并不好夺取。他这个代家主,在秦家管用,在军中却不好使。
或许,秦安邦早有预料,暗中防着这一点。毕竟,世子的份量在那摆着。除非太安城生变,否则秦图远难以染指宁武军军权。
秦图南正想着,秦九妹悄然来到他身边,轻声问道:“西哥,你为何喜欢看星星?”
秦图南侧过身,托着下巴,嘴角带笑:“星星像你眼睛一样好看,百看不厌。”
秦九妹表情出现一抹害羞,声音更弱:“西哥就会取笑我。”
秦图南伸手,轻抚她的脸庞,温柔至极。
秦九妹水汪汪的大眼睛,含笑看着他,比天上的星星更好看。沉吟片刻,她又低声问道:“西哥,我不喜欢夫子,我能不上学堂吗?”
秦图南收起笑容,声音平和:“阿丑也不喜欢上学堂,所以我把她送走了。”
秦九妹听不懂:“我若不上学堂,西哥也会把我送到很远的地方吗?”
秦图南轻轻点头:“对,把你送到比星星还远的地方。”
秦九妹低着头,满脸不情愿。
她小声嘀咕:“新来的夫子不好,不如西哥聪明,他还要让我行礼呢。”
一阵微风拂过,秦图南微微皱眉,站起身来。轻轻拍拍她的肩膀,温柔道:“夜凉,早些回屋。”
秦九妹回头看一眼远远候着的泠圆婢,大眼睛首打转:“西哥,阿丑都跟你睡,我能跟你睡吗?”
秦图南蹙眉,迟疑片刻:“冬天吧,夏天热。”
“好,拉勾。”
秦九妹拉完勾,嘴角带笑,蹦跳着和泠圆婢返回房间。
在她身上,秦图南仿佛有看见阿丑的影子。
不知不觉,阿丑己离去两月,不知她平安回到部落没有,也不知她阿爸阿妈会待她如何。
秦图南又抬头望向星空,又想起过去,想起许多的事,暗自下定决心。
阿娘说得对,手中要有足够的权力,才有足够自保的实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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