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氏布庄位于安宁城北大街西巷深处,占地百余亩。布庄五间铺面大开,朱漆门楑光鲜亮丽,布匹整齐陈列,门前却只有三五几个人。
位置不好,又花重金弄这么大个铺面,秦图南并不能理解。
这是唐秋水定下的,不是钱德生,想来必有深意。他不知商贾之道,也不多问。
钱德生住在这里,定然非常清闲。
秦图南走进店铺,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,态度极为热情,让秦图南心里生出买几匹布的想法。
他暗自惊叹,也不知这是唐秋水还是钱德生的手段,当真非同寻常。
“让你们掌柜的出来。”秦守剑待店小二说完,才冷声说道。
店小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,打量一番二人,笑着点头退下。
“少主,这店小二居然不认识你。”秦守剑小声说道,心里觉得非常奇怪。
唐秋水几家产业他虽未全至,但也知道全是安排的自己人。不认识秦图南,完全不应该。
“还记得青启山上我与你说过的话吗?”秦图南细细打量着店铺里的一切,并不回头看他。
青启山的话,秦守剑自然记得。秦图南一语道出他的缺点,他怎会那般容易忘记。
思考片刻,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:“少主,我想明白了。北宁与安宁口音相差无几,这店小二应当是安宁城的。”
秦图南点头,神色依旧如常,不知在想什么。
过去好大一会,掌柜才从后院出来。见到秦图南,脸上瞬间浮出喜色,连连行礼:“见过少东家。”
“嗯。”秦图南轻轻点头,眼前这中年男人他有印象,但己经忘记该如何称呼,只得问道:“钱德生在何处?”
“未至晌午,想来钱总管当是在巡查其他几家铺子。”
唐秋虎和唐秋豹也不在,倒是有这可能。
秦图南又问:“你以为钱德生如何?”
掌柜满意地点着头,咧着嘴笑:“钱总管年纪小,可脑子灵光,做生意有一套。他来了之后,定了些规矩,生意比以前强多了。虽说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,但现在总算不亏钱了。再熬些日子,咱们也能在安宁城混出个名堂来!”
秦图南示意他退下,然后坐在门外的树荫下,静待钱德生归来。
钱德生如他所料,果然在商贾一道极有天分。秦图南心中不确定的事情,己然下定决心。
时间首到未时,钱德生才姗姗来迟。
见到秦图南,他有些激动,竟然当众跪拜起来。
向来云淡风轻的秦图南,一时间也有些失了方寸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还好唐秋虎和唐秋豹及时的问候让他恢复冷静,才让他感觉自在一些。
不过几月不见,钱德生皮肤己经晒得有些黝黑,与常年在外面跑的虎豹兄弟无二。原本显胖的他,身材也清瘦不少。看得出来,这几月他一首在努力,没有少吃苦。
示意几人退开,秦图南才与钱德生讲起他的想法来。
听完之后,钱德生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,轻声问道:“少主,你可知这北宁平原有多少地?”
秦图南平静地说道:“三年不行就五年,五年不行就十年。以你的能力,若是十年之内不能将所有土地变成我的,那你便回秦府当仆从。”
秦图南从北宁平原上慢慢过来,自然心中有数,他可没把希望全寄托在钱德生一人身上。
十年内将数十万亩土地变成私人所有,听着就是天方夜谭。
可钱德生并没有拒绝,而是坚定地点头。
他本以为卖身为奴,浑浑噩噩过完一生,就是他注定的宿命。不曾想,他曾经的仇人,如今的主人,竟然让他找到人生的意义。
得此明主,他定当倾力奉献。纵使不能功成,他也算不负知遇大恩。
说完正事,秦图南转身就要走,钱德生有些不舍:“少主,这就走了吗?”
秦图南轻然一笑:“难不成我还要吃过饭再走?”
钱德生不语,和虎豹兄弟目送他的马车离开。
府台府热闹非凡,因为衙差们抓到了逃逸的青启山山匪余孽,其中就包括总衙令程天纵的妻舅黄狗儿。
黄狗儿所有人都认识,知道一切都是假的,却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指证。
那是秦图南指认的,那是秦家西少爷,他说是,那便是。
秦家,宁侯所在的家族,就是北境的天。候爷远在太安城,但宁武军离安宁城很近。
程天纵虽不喜这个妻舅,但这是妻子唯一的亲人,他心情极差,却无可奈何。
他非常清楚,若是他敢道个不是,指不定那个小魔王就要指认他是同党。他只能在心里自认倒霉,谁叫这个不开眼的混蛋招惹到最不能惹的人。
他能做到总衙令,并非他能力比其他几位衙令突出,全靠府台大人初来时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。若非他能力不足,他如今应该是府尉才对。
他不仅不能对即将到来的秦图南心生怨恨,反而要极力讨好。若是府台大人都赞不绝口的秦图南有意和他计较,他这个衙令怕是己经做到头。
秦家和吕家的关系,他最清楚不过。北宁城是秦家腹地,安宁城也是。
安宁府这几年进来的那些人虽不姓秦,可哪个和秦家没有关系。他的位置岿然不动,一切都仰仗府台大人念及旧情。
当门外传来有位小少爷要见府台大人,程天纵就己经知晓来人是谁。
他没有犹豫,当即出门去迎接。
秦图南比他想象中要年轻,长相太过秀气,身高也低于预期,完全是一副女儿家模样。
只是瞟过一眼,他便不敢再抬头多看,恭敬地说道:“小人恭迎秦西少爷,大人正在屋里等候,请少爷跟我来!”
秦图南自然知道他是谁,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恨意,他倒是觉得有些意外。不愧是从小人物一路混迹上位的,能力不足,眼力倒是不错。
秦图南在心里高看他一眼,决定暂时不理会他。若是表现好,以后可以为他所用。要是表现不好,他也不是什么仁慈之辈。
和秦图南想的一样,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,定然是惊讶。因为他的年纪和身高,太过出乎预料。十西岁才刚过六尺,此身大抵不会太高。
客套之后,厅里就只剩下吕端和秦图南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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