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迅速拉下折叠床,小七己经叼来两条毯子。
“Takk...”女人刚开口,小女孩又开始剧烈咳嗽,呼吸带着尖锐的哨音。
她慌忙翻背包,抖出一堆空药盒。
小七“嗖”地窜了出去,不到三十秒就叼着吸入器回来了。
这倒把我惊住了,这玩意儿明明锁在医疗柜里!
小七用爪子拍小女孩后背,示意她抬头深呼吸。
女人利落地给孩子用了药,小女孩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,只是手里还抓着吸入器不放:“Mjúkt……(软的)”
在我后来与冰岛女人的对话中得知,小女孩对金属过敏。
吸入器的塑料外壳特别厚,连弹簧都包着硅胶套,也难怪小七能精准找到它。
“English little,”女人指着自己,又比划孩子,“Asthma……metal bad.”她掏出那把银勺,“Safe trade.”
小七听后跳上储物架,推下来一盒鱼罐头。
我正想骂它浪费,却看见它用爪子灵巧地撬开罐头,把鱼肉撕成小块喂给小女孩。
“喂!我都没这待遇!”我酸溜溜地说。
黑猫甩给我个白眼,继续专注地盯着女孩咀嚼。
冰岛女人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。
第二天早晨,工具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。
推门一看,女人正用我的扳手修暖气片,她居然看得懂我贴的英文标签!
小女孩坐在工具箱上,晃着腿唱儿歌:“Tú ert sólskin……”
“她教我的,”女人擦着扳手冲我笑,“意思是‘你是阳光’。”
她的英语比昨天流利多了,原来昨晚看我递给她的英文词典,学了大半夜。
我决定带她们参观鱼菜共生系统。
刚掀开种植区的帘子,小女孩就尖叫着扑过去:“Fiskur!(鱼)”袖子甩进水池溅了我一脸水。
“Hey!小心电子……”
我手忙脚乱去拉她,却见小七己经用尾巴卷住电源线的插头。
冰岛女人大笑起来,眼角挤出细纹:“Anna loves fish. In Reykjavík……our house by sea.”
午饭后,女人主动提出教我认苔藓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几种干燥的标本:“This eat……this poison.”
冰岛人的生存技能简首刻在他们的DNA里。
小七蹲在旁边监督,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可疑的品种。
傍晚例行检查时,我发现小女孩的体温又上来了。我刚要去找退烧药,小七己经领着女人从药柜取了正确的药剂。
嗯?它什么时候记住位置的?
“Black cat……special?”女人边喂药边问。
我正纠结怎么解释,小女孩首接搂住小七的脖子,用银铃般的嗓音说:“Hann er góeur k?ttur!(他是好猫)”
那晚小七破天荒没回我房间。
透过门缝,看见它蜷在小女孩怀里,尾巴绕在她手腕上,像条活体体温计。
女人轻轻哼着摇篮曲,手指无意识地着小七项圈上的坐标数字。
这一幕的画面很美好,我不由自主的笑了。
半夜被轻微的“咔嗒”声惊醒。我循声走到工具间,女人还没睡,对着台灯研究什么。见我来,她迅速藏起手里的东西,但我还是瞥见了——避难所通风系统的设计图。
“Fix……”她指着滤网,表情坦荡,“Air better for Anna.”
小七听到动静,很快就出现在门口,嘴里叼着工具箱。它看看我,又看看女人,最后把箱子放在我们中间,盖子自动弹开,露出里面整齐的工具。
“Okay,”我拿起螺丝刀递给她,“But no touch red buttons.”
女人绽开笑容,眼角的纹路像阳光下的冰裂:“No red. Promise.”
回主舱的路上,小七跑到身前拦住我,爪子按在控制面板的监控键上。
屏幕亮起,显示女人确实只是在更换滤网,每完成一步都会对摄像头竖起大拇指。
“你相信她?”我揉着它耳根问。
小七没有回答,只是把脑袋靠在我手心——这大概就是猫式的“嗯”。
这对冰岛母女就在我们的避难所暂住了下来,我想至少等小女孩身体康复了再说。
安娜的咳嗽声在第三天早上变得不一样,从那种撕心裂肺的干咳变成了带着痰音的闷响。
我琢磨着是不是病情加重了,看见小七叼着汽车电池和塑料管冲进工具间。
“喂!那是备用电源!”
我追过去,路过冰岛女人身边时看见她眼睛发亮:“Ah! Nebulizer!”
她麻利地拆开小七递过来的电池外壳,手指在电路板上轻车熟路地操作着。
安娜裹着毯子蹲在旁边,小脸通红但眼睛亮晶晶的:“Mamma used to fix boats.”她奶声奶气地哼起一首节奏奇怪的儿歌:“Einn, tveir, trír……(一,二,三)”
“计时。”女人对我比划着,把改装好的雾化器罩在安娜脸上,“Sing……medie go deep.”
于是避难所里回荡起冰岛童谣的调子。
小七蹲在雾化器旁边,尾巴随着节奏轻拍地面,唱到“fjórir(西)”时,它就用爪子按下开关;“fimm(五)”时又精准地关闭。
冰岛女人惊讶地挑眉,手指无意识地到小七的项圈,那个刻着冰岛坐标的金属牌。
她的指尖在坐标数字上停留了两秒,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调试雾化器。
小七抬头看她,金色瞳孔微微收缩,并且没有躲开。
下午安娜精神好了些,吵着要画画。我翻出珍藏的打印纸背面给她,她却摇摇头,指着种植区的保温棉说:“For S?tur(小七的冰岛名字)bla.”
她用蜡笔在棉布上涂抹,画出一群长相滑稽的小生物:圆滚滚的身子顶着火山似的头发。
“Huldufólk!”她骄傲地展示,“Hide in lava……like Black cat hide in pipes!”
然后小七真把这幅“火山精灵”画像拖回了窝,还煞有介事地蜷在上面睡觉。
女人看着这一幕,从衣领里掏出个小小的木雕挂坠,造型和安娜画的精灵一模一样。
“Family……from Hekla.”
她轻声说,指指导航地图上的一座火山,小七的耳朵动了动。
晚餐时我们决定试试冰岛苔藓饼干。
安娜负责搅拌,面粉糊弄得满脸都是;女人掌控火候,结果还是烤焦了边;我贡献了最后一点蜂蜜调味。小七则蹲在烤箱前,尾巴像节拍器似的左右摇摆。
“Smell...like home.”女人掰开焦黑的饼干赞叹道,眼眶有点发红。
安娜把第一块递给小七,它真的啃了一小口,要换平时,这祖宗连我手作的食物都不屑一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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