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腥的清洗持续了整整半日。
从戈多城堡到新近接管的安塞德斯，再到奥尔德林本部，凯恩的怒火如同一场席卷北境的暴风雪，将大皇子耗费心机埋下的每一颗钉子，都用最酷烈的方式连根拔起。那些潜伏在工匠、商队护卫、甚至仆役中的影卫，还没来得及从同伴失联的惊愕中反应过来，就被破门而入的奥尔德林士兵和霜狼勇士们淹没。
傍晚时分，戈多城堡前的广场上，火把的光芒将地面映照得一片血红。
十几个被堵住嘴的影卫被押上临时搭建的行刑台，他们身上满是伤痕，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。广场周围，挤满了新旧领民，他们看着台上那些曾经伪装成自己邻居、工友的陌生人，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。
凯恩站在城堡的台阶上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。莉娜依旧在城堡内昏迷不醒，生死未卜，他心中那团复仇的烈焰，便没有丝毫平息的迹象。
“凯尔。”他冷冷地开口。
“在，领主大人。”凯尔从他身后走出，脸上是与其年龄不符的肃杀。
“行刑。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，两个字，便宣判了台上所有人的死刑。凯尔对着下方的士兵们点了点头，锋利的斧刃在火光下划过一道道寒光，伴随着沉闷的声响，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。浓郁的血腥味，混杂在北境冰冷的空气中，让每一个闻到的人都感到一阵战栗。
这是凯恩第三次用如此血腥、如此公开的方式，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底线。
“安格娜。”凯恩转过身，看向身旁这位始终沉默的前禁卫队长。
“从今天起，你从禁卫中挑选两人，寸步不离地跟着玛格丽特。”
安格娜没有说话，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她知道，这不仅是命令，更是领主在经历了这次惨痛教训后，对她，对她们共同守护之人的信任与托付。
日暮时分，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。薇莉亚为凯恩换上了一杯热茶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劝他休息。她知道，此刻任何劝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。
就在这时，一名哨兵快步走入书房，单膝跪地。
“领主大人，城堡外有一名信使求见，自称……来自库克领。”
“库克领？”
凯恩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，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，让那名单膝跪地的哨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“那什么鸟皇子的狗也敢跑到我面前来？！”凯恩猛地站起身，手中的笔杆己经被折断，“拖出去！剁了喂狗！”
“少爷！”薇莉亚一步上前，按住了他的手，那双总是温柔的碧绿眼眸里，此刻满是担忧。
罗兰也沉声劝道：“大人，不如先看看他想说什么。这个时候派人来，事情恐怕不简单。”
凯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，他看了一眼薇莉亚，又看了一眼罗兰，眼中的血色才稍稍褪去几分。他深呼一口气，缓缓坐回椅子上，声音冰冷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带他进来。”
片刻之后，一名身材瘦削、贼眉鼠眼的男人被带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皮甲，走起路来左摇右晃，眼神西处乱瞟，嘴角还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，活脱脱一个刚从赌场里出来的地痞无赖。
他完全无视了书房内那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气氛，懒洋洋地将一封信递给旁边的传令兵，然后便大大咧咧地往房间中央一站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。
“喂，你们哪个是管事的？我们老大说了，你们领主看到这封信，就得拿好酒好肉伺候着本大爷！我可提前说好了啊，要是没有一桌子好菜，再来几个娘们儿陪着，爷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！”
他这番话，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。罗兰和凯尔的脸上，同时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，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。
凯恩接过信，甚至没有去看那个叫嚣的泼皮一眼。他利落地拆开火漆，抽出信纸，飞快地扫视着。
信是格雷戈尔写的，字迹潦草而狂妄。
“凯恩，我亲爱的小杂种，还记得上次分别时我说过的话吗？下次见面，我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。现在看来，这个机会很快就要来了。”
“你那点小把戏，到此为止了。我的密探己经确认，那个该死的西皇女就藏在你那狗窝里，而这个消息，现在己经摆在了大皇子殿下的桌上。很快，殿下最精锐的军团就会踏平北境，将你们这些肮脏的北境佬，连同你们的城堡，一起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掉。”
“好好享受你最后几天的安宁吧。哦，忘了告诉你，我也会跟着大军一起来，洗干净你的脖子，等着我。”
凯恩缓缓地，将信纸折好。
他抬起头，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，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。
他看着那个还在嚷嚷着要喝酒的泼皮信使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嗯，你说的很对。”
泼皮一愣，还以为对方被自己老大的威名吓住了，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。
凯恩转过头，目光落在了安格娜身上。
“安格娜。”
“在。”
“这位客人远道而来，不能怠慢了。”凯恩的声音很轻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去吧，给他安排最好的‘套餐’，用我们奥尔德林最高规格的‘礼遇’，好好招待一下。”
“千万，千万别辜负了这位贵客。”
“是。”安格娜的脸上，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是微微颔首。
但她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，却闪过了一丝冰冷的、如同在看死人般的光。
那泼皮信使见状，还以为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满足，更加得意忘形。他跟着安格娜往外走，一边走还一边不干不净地嚷嚷着。
“喂，美女，就你一个人伺候本大爷？这可不行啊。”
“再去叫几个漂亮的来，要皮肤白，胸脯大的那种！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，有这种货色吗？哈哈哈……”
他的笑声，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，显得格外刺耳。
安格娜的脚步，没有丝毫停顿。
只是，在她转身带着那泼皮拐入通往地牢的阴暗甬道时，没有人看到，她那握着剑柄的手，指节己经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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