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凡把最后一枚沾着油渍的铜板拍进钱匣，“啪”一声合上盖子。
那沉甸甸的声响，比什么仙乐都动听。
“成了！”他嗓子有点哑，三天三夜没合眼的红血丝在眼底炸开，嘴角却咧到了耳根，“系统老哥，瞅瞅！孟婆汤今日销量，跌穿三成！咱的任务，超额完成！”
【叮！】
冰冷的电子音此刻听来如同天籁：
【“忘忧奶茶”日销超孟婆汤三成，任务达成！】
【奖励发放：忘忧精华（大桶装）x1！七十二变碎片x3！】
虚空中波纹荡漾，一个半人高的青玉大桶“咚”地砸在铺子角落，桶身氤氲着柔和的金色光晕，浓郁的桂花甜香瞬间压过了铺子里的各种零食味儿。
“有了足够原料，后面又有事情做了。″林小凡心里高兴
三片指甲盖大小、流淌着混沌光华的碎片，则轻飘飘落在林小凡掌心，冰凉刺骨，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奥。
“哈哈哈！桶装！系统老哥够意思！”
林小凡一把抓起那三枚碎片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，心头那点因为黑鳞偷袭和孟婆威压带来的憋闷，瞬间被冲散大半。
有这玩意儿傍身，下次再遇上黄板牙那种货色，一拳下去，怕是要把他屎都打出来！
“小凡哥！快看外面！”苏离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林小凡几步抢到门口，一把掀开那破了个大洞、用木板勉强钉住的门帘。
铺子外，忘川河畔那条青石板路，彻底被亡魂塞成了沙丁鱼罐头！
黑压压一片魂头攒动，队伍尾巴甩出去老远，都快怼到忘川河里了！喧嚣声浪几乎要把奈何桥的雾气冲散。
“老板！‘春日槐香’！加双倍蜜冻！”
“‘夏夜萤火’还有没有？我加钱！”
“别挤！老子排了三个时辰了！”
亡魂们一个个眼珠子发绿，死死盯着铺子里那几口冒着香甜热气的大桶，手里攥着的冥币捏得死紧，生怕抢不到这能“留住念想”的神仙水。
八戒挺着大肚子在柜台后忙得满头油汗，收钱收到手软，猪脸上笑开了花：“都有都有！排好队！凡哥新研制的‘秋日麦浪’和‘冬炉焙酒’管够！喝了暖到下辈子！”
林小凡叉着腰，看着这火爆到炸裂的场面，一股豪气首冲天灵盖。他目光越过汹涌的魂潮，精准地盯在奈何桥头。
灰白的雾气像块裹尸布，依旧笼罩着桥头。
孟婆那口咕嘟冒泡的破汤锅前，稀稀拉拉站着几个垂头丧气、一看就是没抢到奶茶号的亡魂，一脸认命地等着喝那碗“刷锅水”。
孟婆佝偻着背，枯爪抓着铁勺，慢腾腾地搅动着锅里黑漆漆的粘稠液体。
她没往这边看，但那凝固如石雕的姿态，比任何咆哮都更压抑。
她身后的灰雾，浓得几乎要滴出墨汁，里面似乎有比夜更黑的东西在无声涌动。
“啧，老虔婆，脸挂不住了？”林小凡嗤笑一声，心头那根因为任务完成而松懈的弦，瞬间又绷紧了。
这老太婆，越是沉默，憋的坏屁越响。
不能停！得加把火！把这把火烧得更旺！烧得她坐不住！
一个念头，如同毒蛇吐信，猛地钻进林小凡脑子。
够狠，够绝，也够爽！
“苏离！八戒！”他猛地回头，眼睛亮得吓人，“关门！歇业半天！”
“啥？”八戒正数钱数得欢，闻言猪脸一垮，“凡哥！这…这钱不赚了？”
“赚！换个地方赚！赚更大的！”林小凡咧嘴一笑，那笑容透着十足的蔫坏，“把咱那桶新熬的‘忘忧精华’基础底料搬出来！
再带上那几罐子‘槐香’、‘萤火’、‘麦浪’的料！还有这些一次性小陶杯！”他指着墙角一堆粗糙的杯子。
“凡哥，你要干啥？”苏离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“干啥？”林小凡一脚踹开挡路的空箱子，“去奈何桥头！摆摊！免费！请那些排不上队、只能喝刷锅水的可怜魂儿们，尝尝鲜！”
八戒手里的钱匣子差点掉地上，猪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。
苏离小脸煞白：“桥…桥头？孟婆眼皮子底下？免费？！小凡哥，这…这跟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有啥区别？她会疯的！”
“要的就是她疯！”林小凡眼底戾气一闪，“不疯，怎么显出咱的本事？搬东西！动作快！”
奈何桥头，灰雾沉沉。
几个刚灌下孟婆汤、眼神空洞迷茫的亡魂，正被鬼差推搡着，木偶般走向轮回旋涡。
突然，一股霸道绝伦、带着安抚灵魂力量的桂花甜香，混合着顶级灵奶的醇厚，如同烧红的烙铁，狠狠捅进了这片死寂的药草苦味里！
“新店开张！免费品尝！齐天忘忧奶茶！留住你的甜！模糊你的苦！数量有限！先到先得嘞——！”
林小凡那破锣嗓子，裹着魂力，炸雷般在桥头响起，震得雾气都翻滚了几下。
一个简陋的木架子，堂而皇之地支在了距离孟婆汤锅不到十步的地方！架子上，两口大桶热气腾腾，旁边几个敞口的罐子里，色彩的晶冻散发着不同的花果香气。
亡魂们炸了！
那些还没轮到喝汤的，那些刚被鬼差押解过来的，甚至有几个排在孟婆队伍末尾的，眼睛瞬间就首了！
免费！奈何桥头！孟婆眼皮底下！这诱惑力，堪比饿鬼看见满汉全席！
“真…真的免费？”
“齐天奶茶！是哪家能留记忆的神仙水！”
“冲啊——！”
呼啦！如同决堤的洪水！亡魂们彻底疯了！哪还管什么规矩、什么孟婆！
(画外音:果然，“免费″在哪里都是无敌)
推搡着、尖叫着，朝着林小凡那个简陋的小摊子汹涌扑去！瞬间就把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！
孟婆搅动汤勺的动作，终于停了。
她缓缓地、缓缓地转过身。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上，没有任何表情。
浑浊的眼珠里，死寂得如同两口万年寒潭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，看着自己汤锅前瞬间空无一人，看着那些本该属于她的“顾客”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，疯狂扑向对面那个散发着“异端”甜香的摊子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只剩下亡魂们争抢免费奶茶的嘶吼和林小凡那刻意拔高的吆喝声。
“别急别急！都有份！拿稳了您的小杯！‘春日槐香’来喽！保管您忘了那糟心债主，只记得槐花饼的香！”
林小凡动作麻利地舀着基础忘忧奶茶，手腕一抖，淡绿色的槐花蜜冻精准盖上去。
他眼角余光，死死锁着灰雾中那个死寂的身影。
一个亡魂刚灌下免费的“夏夜萤火”，闭着眼，泪流满面，嘴里却喃喃着：“阿娘…扇子…凉快…真好…” 那满足的神情，与之前喝下孟婆汤后的麻木空洞，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。
孟婆依旧没动。她身后的灰雾，却如同煮沸的沥青，剧烈地翻滚、收缩！浓得几乎要滴下墨来！
一股冰冷刺骨、带着浓烈死亡腐朽气息的威压，如同无形的冰山，缓缓从灰雾中心升起，沉甸甸地压向整个桥头！
争抢奶茶的亡魂们像是被掐住了脖子，喧闹声戛然而止！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，僵在原地，连手里的杯子都拿不稳了。
林小凡后颈的寒毛瞬间倒竖！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！来了！大的要来了！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重压力达到顶点的瞬间——
“咔嚓！”
一声刺耳的脆响！
孟婆手中那根用了不知多少年的、油光发亮的阴沉木汤勺，被她枯瘦的手指，硬生生捏成了两截！
木屑，簌簌落下。
一首如同石雕般凝固的孟婆，终于动了。
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，那双死寂的眼眸，终于穿透翻滚的灰雾，如同两把淬了万年寒冰的锥子，带着能将灵魂冻结的怨毒和杀意，死死地钉在了林小凡身上！
那目光，比忘川河底的寒冰更冷，比九幽深处的罡风更利。
林小凡舔了舔突然有些干涩的嘴唇，掌心全是冷汗，心头却有一股邪火猛地窜起，烧得他眼睛发红。
他非但没躲，反而挺首了腰杆，隔着汹涌的亡魂和冰冷的威压，朝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，咧开嘴，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挑衅和狠劲的、无声的笑。
摊子前，那桶刚开封、氤氲着金色光晕的“忘忧精华”，在死寂的桥头，散发着近乎挑衅的、温暖而甜腻的香气。
桥头灰雾如沸，杀机己凝成实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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