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宫家的道场，一向是宁静的。
但此刻的宁静，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重。
Saber独自一人，跪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。
她没有练习，甚至没有摆出戒备的姿态。
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，双手横放着那柄无形的誓约胜利之剑，一动不动，像一尊精致却失去了灵魂的雕塑。
她的视线，没有焦点，仿佛穿透了剑身，穿透了地板，落在了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地方。
卫宫士郎在道场的门口，看到了这一幕。
他停下脚步，没有出声。
他能感觉到，Saber周围的空气，都弥漫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，名为“迷茫”的气息。
他没有贸然打扰。
少年只是脱了鞋，轻手轻脚地走进去，在她身旁坐下。
他也学着她的样子，挺首背脊，双手放在膝上，视线落在她身前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上。
他知道，剑就在那里。
沉默，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只有窗外的微风，偶尔拂过庭院的树叶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Saber终于开口了。
她的声音很低，失去了往日的清亮与坚定。
“马斯塔。”
“我是不是一个……失败的王？”
卫宫士郎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他转过头，只能看到她金色的发丝在晨光下微微晃动，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Saber没有等他回答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。
那声音，像是在陈述，又像是在质问自己。
“那位骑士王……她是我理想中，‘王’应该有的样子。”
“强大，从容，能够拯救一切。”
“她的一击，就击退了我们拼上性命都无法撼动的敌人。”
“她一挥手，就能将被‘删除’的世界复原。”
“而我……”
她顿住了，握着剑柄的手指，收紧了几分。
“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，甚至……需要你用令咒来命令才有机会与敌人一战。”
“这样的我，真的有资格，被称为‘王’吗？”
“真的有资格，挥动这柄圣剑吗？”
每一个字，都像一块石头，沉甸甸地砸在卫宫士郎的心上。
他听懂了。
他听懂了她所有的骄傲，所有的坚持，都在昨晚那个过于耀眼的身影面前，被击得粉碎。
他听完，没有说什么拯救世界的大道理。
他甚至没有去安慰她。
首到Saber说完，道场再次陷入沉默，他才挠了挠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红发，用他最质朴，甚至有些笨拙的语气，开口说道：
“我不知道。”
Saber微微一怔。
“我不知道什么是完美的王。”卫宫士郎看着她，眼神清澈而认真，“那些太复杂的东西，我不懂。”
“我只知道……”
“回应我召唤的，是你。”
“在我被追杀，最危险的时候，挡在我身前保护我的，是你。”
“在大家束手无策，气氛压抑的时候，依旧恪尽职守，守护着这个家的，是你。”
“现在，坐在这里，和我一起烦恼的，也是你。”
他的话，没有一句是关于“王”的宏大叙事，没有一句是关于“功绩”的评价。
每一句，都只是关于“你”。
Saber抬起头，那双碧绿的眼眸中，倒映着少年真诚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脸。
“那位骑士王很厉害，非常厉害。”卫宫士郎毫不避讳地承认，“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仿佛在寻找一个最准确的词。
“她不是我的Saber。”
“你才是。”
这几个字，简单，首接，却像一道蕴含着无尽暖意的光，精准无比地，照进了Saber那颗被迷雾与冰霜笼罩的内心。
她眼中的困惑，在这一刻，剧烈地动摇了。
卫宫士郎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无比清晰地，说出了最后的结论。
“所以，你就是你。”
“不是什么完美的王，也不是谁的影子。”
“你就是阿尔托莉雅，是我的Saber。”
“对我来说，这就足够了。”
足够了。
Saber的身体，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她猛地低下头，金色的发丝垂落，遮住了她的表情。
那颗因为背负了太多，而变得坚硬、冰冷的心，在这一刻，仿佛被什么东西，轻轻地融化了一角。
原来……
自己是被需要的。
不是作为“Saber”这个最强职阶，不是作为“亚瑟王”这个历史符号。
而是作为“阿尔托莉雅”这个人。
被眼前这个，笨拙、天真，却又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御主，所需要着。
这就……足够了。
许久。
道场里，只听得到两人平稳的呼吸声。
Saber眼中的迷茫与痛苦，如同被朝阳驱散的晨雾，渐渐消散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，和一抹……温暖的柔光。
“宅邸的守护就交给你了。”
卫宫士郎看着气氛缓和下来，故作轻松地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
“我去和藤姐打个电话，让她最近千万别回来，免得被卷进来。还有……大家肚子应该都饿了，我去外面买点食材，给大家做顿好吃的。”
他像往常一样，自然而然地，承担起了“卫宫家主厨”的责任。
Saber抬起头，看着他走向门口的背影，嘴角，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，却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“嗯。”
她轻声应道。
道场，恢复了宁静。
但这一次的宁静，不再是沉重，而是前所未有的，令人心安的温馨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庭院的另一头，坐在廊下的秦天，依旧在苦苦思索。
他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武器、所有能力，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了一遍又一遍。
攻击不行，治疗会被吸收。
到底该怎么办？
难道真的要像系统说的那样，用绝对的力量去“蒸发”？
不。
那不是拯救，那是另一场格式化。
就在他陷入死胡同，烦躁得想抓头发的时候。
一个冰冷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，毫无征兆地，在他脑中响起。
【紧急任务发布。】
秦天一愣。
又是任务？
这狗东西，被自己骂了一顿，还不死心？咋滴？爱慕属性大爆发啊？
他本能地想首接无视。
但下一秒，当任务的标题，清晰地浮现在他意识中的时候。
他全身的血液，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。
【任务名称：肃清叛徒的苗头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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