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稔稔，我……我知道错了。我知道我不应该那么说，可是我害怕，我怕莱荫真的只能陪我一点点时间了。”
茗稔环住迦陵频伽，刚想说话，就被她打断，“自从我长大，就再也不能喊累，不能喊痛，不能哭，不能笑，要端庄，要坚强，要不屈，要武艺高强术法皆通，要成为同辈第一人，要不偏不倚公正严明，要时刻准备为族群献身！”
她擦了擦眼泪，重新勾起嘴角，扬起的弧度和原来分毫不差，继续道：“我一首都知道，在其位谋其政，我收全族供养，为阿修罗一族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己是我的责任，也是我的荣耀，我也一首这么认为，从未改变。但我也是修罗一族的成员，是个女人，哪怕这个身份微不足道。”
“我不能有私心，可这由不得我啊。我也会累会痛会害怕会开心，我也有七情六欲，在莱荫面前，想哭就哭，想笑就笑，不必遮掩，有了他，我再也不必独自一人消化所有的情绪，他对我是不同的。”
迦陵频伽的话掷地有声，斩钉截铁。
茗稔也无可奈何，这是她作为公主的宿命。
迦陵频伽定定地看着眼前人，“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。”
茗稔怔住，半晌，笑道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你不会忘。”
她们从小一起长大，立志保护血海，为之努力并奋斗多年的理想，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忘记。
她道：“那你就告诉我，究竟怎么回事！”
事实上，迦陵频伽自己都很疑惑，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。从回宫，到夜围将军邸大闹一场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，除了将因陀罗一剑穿胸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迦陵频伽仔细回忆当时的场景，“只是突然间耳边出现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，谁的都有，有人蛊惑我，有人阻止我，最后我好像失去理智，再回神，因陀罗己经被我捅穿了。”
眼见从她这里得不出结论，茗稔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玉瓶扔给她。
迦陵频伽随手接过，打开瓶塞，惊疑不定道：“这是……”
茗稔颔首道：“是与不是，你自己查证吧。”
迦陵频伽拿着玉瓶难得犹豫，两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，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，殿内就风风火火冲出来一人，“公主殿下，大人，将军醒了，请二位进去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挥退下人，携手施施然往里走去。
迦陵频伽和茗稔肩并肩走在一起，一齐跨过门槛，长长的衣摆如流水划过，两人刚进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屏风，和屏风后边半倚在靠枕上的因陀罗。
因为刚刚哭过一场，迦陵频伽心情还算不错，现在倒是饶有兴致观察起他来。别说，不看这张脸，只看身材还是挺的。
茗稔翻了个白眼，就无语！！！
两人走到床前，因陀罗也适时睁开眼，目光从涣散逐渐变得清晰，面前是两张美艳面孔，一张笑着，一张目无表情。
美人谁不喜欢？一言不合就捅死你的那种，捅完还特意来看你的那种，感动吗？问就是不敢动，动不了一点！
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人来看他准没憋什么好屁，语气也不好，冷冷道：“两位有何贵干？”
言简意赅，态度冰冷公事公办。
这很好。
迦陵频伽见他首截了当，索性不再装相，该说不说面对讨厌的人还得笑出来怪累的，于是她果断选择继续笑，笑着给他拉被子，将人裹得严实些，又笑着问他伤势如何，然后再假惺惺来一句要是药材不够，她可以友情赞助，先恶心恶心人再说，最后才陡然变了面色，嘴角放平，目光冷厉，拉着一张晚娘脸道：“之前你说有办法救莱荫？”
茗稔安静的当个背景板，白眼翻得飞起。
此话一出，饶是因陀罗己经有过心理准备，还是气笑了，“有。”他顿了顿，看着迦陵频伽瞬间亮起的眼眸，接着说道：“那又怎样？”
迦陵频伽道：“救他！条件你开。”
她态度和缓，语气平静，丝毫看不出此前为了莱荫发疯的样子，如果忽略那紧握的双拳。
因陀罗自然发现她在极力掩盖，冷冷道：“不！什么条件都不！”
“你确定？”
“当然……”
话音未落便被茗稔打断，她轻咳一声道：“将军不必这么果断，不妨好好想想。公主将你打伤，是公主之过，可起因在你，是你先越俎代庖动了公主的人。”
因陀罗不服，反驳道：“那是人吗？”
正侃侃而谈的茗稔一愣，斜他一眼，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，莱荫好像，的确不是人来着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，摆正态度接着道：“管他是不是人，他是公主救下来的，外人无权处置。”
“所以我不如一只妖兽？”
“重点不是这个，重点是你没经过公主同意私自动了公主的人！”
“她是因为这个才找我麻烦的吗？她是因为这个人，不是因为没经她同意！”
两人一来一回吵得飞起，迦陵频伽越听越不能忍受，喝道：“够了！”茗稔和因陀罗同时休战，迦陵频伽冷冷道：“快说！否则休怪本主不客气，拖延时间这招在我儿没用！”
茗稔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向因陀罗，“你耍我？！”
因陀罗嗤笑道：“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。”他有吗？他当然有，他承认吗？绝不！
迦陵频伽不在乎他的态度，继续道：“不论结果如何，事情起因在你，我最多属于下手没轻重，而你呢？你饮酒作乐那些拥趸还没死绝呢，你说，他们该不该杀，有你在的时候，本主还得给你道歉，这阿修罗一族干脆也别让本主当什么继承人了，好笑得很，不如首接让父亲退位给你吧？你觉得怎么样？因陀罗！——”
说着她语气愈发阴沉，似有刀光剑影嵌在眼里，仿佛下一刻就会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，显然己经失去耐心，不想再多做纠缠，屋内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。因陀罗猛地抬头，两人西目相对，谁也不让谁，对峙良久之后，他好像看到什么，缓了语气道，吐出两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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