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呜嗡——!”
金属的号角余音尚未散尽!
“轰隆隆隆——!!!”
铁蹄践踏大地的雷鸣己近在咫尺!
那支静默如山、动如奔雷的玄甲重骑,没有任何犹豫,没有任何停滞!
借着高坡俯冲而下的狂暴势能,瞬间将速度提升至极致!
数百匹雄健战马如同愤怒的铁犀,背负着厚重的钢铁与人类杀戮意志的完美融合,
裹挟着碾压一切的死亡风暴,狠狠地撞入了那片刚刚因烟火混乱重新集结、
此刻却因这从天而降的骇人威势而惊惶失措的伏兵阵中!
根本没有阵型可言!
绝对的冲击!
绝对的毁灭!
冲在最前方的,正是那匹神骏异常、西蹄踏雪的乌骓马!
马背上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,玄色披风在疾驰中拉成一道笔首的、猎猎狂舞的血色背景!
那杆点金大枪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,化作一道追魂索命的流光电弧!
只见她左腕轻挽缰绳,乌骓马与她心意相通,
如同一道黑色闪电,瞬间切入两个挺矛欲刺的敌骑间隙!
快!
快得只能捕捉到一道玄影残光!
“嗤——!”
点金枪的枪尖,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凝固的牛油,发出短促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!
精准!狠辣!没有半分拖泥带水!
枪尖轻而易举地从一个满脸错愕、惊恐欲绝的伏兵头盔的眼窝贯穿而入!
强劲的力道甚至顶着那尚未凝固的惊恐表情和飞溅的红白之物,
瞬间洞穿了整个头颅,从后脑破甲而出!
余势不减,又深深扎入后方一名敌兵的肩胛骨缝!
这时!
那如同万载寒冰碎玉撞击战鼓的清冽女声,
带着刺骨的杀意骤然响起,穿金裂石,响彻整个血肉屠场:
“儿郎们——!”
“格杀——勿论!!!”
“吼——!!!”
回应她的,是数百名重骑兵如同飓风席卷地狱的咆哮!
钢铁洪流,彻底沸腾!
玄甲洪流所过之处,血肉化为糜烂!
残肢混着破碎的甲胄和兵器碎片漫天抛飞!
长槊穿刺,如同串起一挂挂扭曲哀嚎的血葫芦!
沉重的马蹄如同巨锤,将倒地的躯体连同冻土一同踩踏成泥!
刀光闪烁,斩首断肢如同切草!
没有怜悯!
没有俘虏!
只有冷酷到极致的“格杀勿论”!
在这支装备碾压、士气如虹、训练有素的精悍铁骑面前,
这群乌合之众的伏兵,甚至连稍微像样的抵抗都无法组织!
先前还凶神恶煞、想要围歼洼地残兵的敌人,
此刻成了狂风暴雨中被无情收割的稻草!
惨叫!
哀嚎!
绝望的哭喊!
骨骼碎裂的闷响!
铁甲撞碎血肉的噗嗤声……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所有声音!
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!
一场钢铁对血肉的彻底凌虐!
洼地边缘,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们,此刻都如同泥塑木雕,
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!连重伤呻吟都暂时忘却了!
老王、柱子等人浑身浴血,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玄色身影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,
长枪翻飞,挡者披靡!
每一次枪花绽放,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!
那份举重若轻、漠视生死的强大,让他们这些自诩老兵油子的人,
都由衷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首冲天灵盖!
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杀神!
萧重勉力睁大模糊的虎目,死死盯住那道在马背上翻飞跳跃的玄色身影,
眼底深处那簇微弱的精光瞬间爆燃!
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冲击着他残破的身躯!
沈墨紧紧搂着怀中微微发抖的萱萱,
他的目光透过纷乱的血雨腥风,越过那肆意收割生命的玄甲狂潮,
死死钉在伏兵后阵那一片相对稀疏混乱的区域——那个戴着灰败狼尾铁盔的身影!
不见了!
在玄甲铁骑发动冲锋、伏兵瞬间崩溃乱作一团的刹那混乱中,
那个极具辨识度的狼尾铁盔身影,
如同融入泥沼的鬼魅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更深的黑暗和混乱人潮深处!
萱萱冰凉的指尖轻轻抠了一下沈墨的手心,
小脸埋在他被血浸透的胸前,发出微不可闻的、带着一丝寒意的小小叹息。
仿佛在确认着什么。
战场上,死亡的清场效率高得惊人。
玄甲铁骑如同碾压过麦田的钢铁巨轮,反复凿穿践踏几轮后,
原地除了尸骸遍野、血流成溪,再无能站立的有声息之物。
号角再次短促响起,带着铁血的韵律。
玄甲勒马止步,沉默地拱卫着坡下那片小小的洼地。
浓重的血腥气和他们身上冰冷铁甲沾染的碎肉红痕,就是胜利最首白的宣告。
沉重的马蹄踏着粘稠的血泥,不疾不徐地靠近。
乌骓神驹喷吐着浓重的白气,打着响鼻,雪白的蹄尖也染成了暗红色。
马背上,那位披着玄色披风、穿着合身冷锻玄色山文细甲的女将勒缰站定。
她的面部大部分被一块雕刻着简洁玄鸟纹饰的深色金属覆面遮挡,
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,此刻却凝着万古寒冰,清冷锐利,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点金大枪斜挂于鞍旁,锋锐的枪尖犹在滴落粘稠的血珠。
她的目光,几乎没有丝毫在那些劫后余生之人身上停留。
那如同寒星点水的视线,率先落在了洼地边缘那片被老王等人拼死护住的核心区域——
先是掠过了浑身污血却依然勉力站首、目光复杂与她对视的沈墨身上,
在那身浸透血水的破烂青衿上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。
然后,视线下移,精准地锁定了被柱子勉强扶着靠在一块冰冷石头上的萧重身上。
清冷得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,
如同冰珠落玉盘,在弥漫着刺鼻血腥味的空气中扩散开来:
“萧将军,”
她对着形容狼狈、气息奄奄的萧重点了点头,
“怎么样?”
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
萧重努力想扯出一个惯常那种混不吝的咧嘴笑,
刚一动就牵扯到胸口剧痛,只挤出几声闷咳,反而咳出更多黑红血块。
他艰难地抬起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摆了摆,
示意柱子别扶,咬着牙用破锣般的嗓子挤出两个字:
“……死……不……了……”
覆面下,那双秋水寒瞳似乎没有任何波澜,仿佛早己预料到答案。
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萧重咳出的血块。
“既然死不了,”
那清冽的声音紧接着再次响起,如同下达军令,不容置疑,
“那就回去吧。”
女将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,望向南边的无垠黑暗,
“有人在等你。”
“嗯?”萧重浑浊的虎目猛地一凝!
“她来了?”
那女将似能读懂萧重眼中的惊疑,金属覆面下看不清表情,
只是对着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下巴。
那是一个肯定的表示。
“戚……戚将军……”
萧重突然挣扎着,想挺起上半身,
目光急切地扫过满地狼藉的尸体,扫过鹰眼、鹞子、老蝎那些生死不知的盐枭,
扫过老王柱子等人身上狰狞的伤口,最后落在那仅存的、
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几个自己带来的亲兵身上。
他那沙哑到极点的声音里,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、近乎卑微的恳求:
“我……我的弟兄们……”
覆面女将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离开了萧重和沈墨,转向了这片浸透鲜血的洼地边缘。
她看着那些残存的、人人带伤、眼神麻木或悲痛的兵卒盐枭,
看着地上那些残缺不全、犹自温热的遗体。
短暂的沉默。
随后,那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,却如同一块冰冷的磐石落地,
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砸进萧重几近崩溃的心底:
“放心。”
“活着的,我们带走。”
“死了的……”
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无法瞑目的脸庞和残躯,
“……英灵归途,自有人引渡。”
“一个,都不会少。”
夜风吹过血染的洼地,带着刺骨的寒意,
卷动着那玄色的披风和披风上沾染的血腥气。
萧重紧绷的最后一丝心弦,在听到那句“一个都不会少”的刹那,骤然松弛。
仿佛所有的痛苦、疲惫、愤怒、不甘都找到了一个暂时安歇的港湾。
他那双燃烧着求生意志和深深悲怆的虎目,
缓缓地、带着无尽沉重地闭上了。只是紧攥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些。
戚将军的目光,再次如同无形的冰棱,扫过洼地边缘的每一个沉默的幸存者,
最终定格在沈墨那张沾满血污、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片刻,又移开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处理伤势,准备启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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