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又因巨大的恐惧和虚弱踉跄后退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“疯子,霍安霆他妈的是个疯子。”林英杰的声音嘶哑破碎,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灭顶的恐惧,霍安霆不是说说而己,他是真的会杀了他。
“老板…我们,”刀螂看着林英杰失魂落魄的样子,也慌了神。
“走,必须走,马上走,”林英杰如同惊弓之鸟,猛地扑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破旧皮箱,手忙脚乱地打开,胡乱将里面的金银细软和几份文件塞进怀里。
“上海不能待了,姓霍的疯了,他会找到这里的。去码头找老鬼刘的船,去天津。不…首接去大连,日本人那里。”
他语无伦次,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扭曲。
“大连?老板,那船票…”刀螂迟疑。
“钱,我有钱!”林英杰从怀里掏出一把金条和美元塞给刀螂,“去买,高价买,现在就去,弄不到船票,我们就死定了。”
他推搡着刀螂,眼中是歇斯底里的恐惧,“快去!”
刀螂不敢再问,攥紧钱和金条,拉低帽檐,像受惊的老鼠般溜出了公寓。
公寓里只剩下林英杰一人。
窗外,隐约传来报童叫卖晚报的声音,“霍司令雷霆手段震慑青帮,悬赏十万大洋通缉汉奸林英杰。”
每一声叫卖,都像鞭子抽在林英杰的神经上。
死亡的阴影,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浓重。
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招惹了苏丽雯,更痛恨自己招惹了苏丽雯背后那个名为霍安霆的煞星。
广慈医院特护病房的窗帘拉得很严实,隔绝了窗外的霓虹和喧嚣。
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散发出柔和昏黄的光晕,勉强照亮床头一小片区域。
消毒水的味道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里。
苏丽雯靠坐在病床上没有睡意,左臂的伤口在止痛药的作用下只剩下隐隐的钝痛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走廊偶尔传来的轻微脚步声。秋雁和冬雪轮流守在外面。
她摊开手掌。,心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。
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这枚玉佩,是原主苏丽雯贴身佩戴之物,也是她穿越而来时,唯一握在手里的东西。
她闭上眼,指尖无意识地着玉佩光滑的表面。冰冷的玉石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。
她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懦弱天真的苏丽雯,想起父母惨死的火海,想起林英杰那张伪善阴冷的脸,血海深仇从未敢忘。
可霍安霆,他的身影却越来越频繁,越来越清晰地闯入她的思绪。
舞会上他解围时伸出的手,码头激战后他撕下衣襟为她包扎的粗粝动作,战地医院里他紧握她的手传递的无声力量,车间里他扣住她手腕的严厉训斥。
还有病房中那句,“动你的人,我会让他付出代价。”
他的靠近,总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,让她本能地警惕和抗拒。
可这一次次的靠近背后,却是一次次实打实的庇护,是冰冷的枪口为她扫清障碍,是染血的双手为她斩断威胁。
他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,强硬地矗立在她复仇的路上,替她挡住了最致命的暗箭和明枪。
手腕处似乎又传来那种被他握紧的、带着薄茧的灼热触感。
苏丽雯抬起没受伤的右手,指尖轻轻拂过左手腕骨。那里的皮肤光滑,没有任何印记,但那滚烫的力度感却仿佛烙印在了骨头上。
一种陌生的、混杂着依赖、悸动和一丝不安的情绪,如同藤蔓,悄然缠绕上她的心。
冰冷坚硬的复仇之心,似乎被这滚烫的守护,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“爸,妈,丽雯,”她对着掌心的玉佩,无声地低语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,“你们的仇,我一定会报。林英杰欠下的血债,我一定让他百倍偿还。”
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,复仇的意志如同磐石。
沉默了片刻,才用一种更低更轻的语气,对着虚空,也对着自己内心那道被强行撕开的缝隙,继续说道:“那个霍安霆,他好像真的不一样。”
承认这一点,对她来说异常艰难。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,习惯了用警惕和算计包裹自己。
霍安霆的出现,打乱了她所有的预设。
他的强大,他的庇护,他的…在意,都来得过于首接和猛烈,让她无法再用纯粹的利用关系去定义。
她甚至无法分辨,此刻心底翻涌的悸动,究竟是劫后余生对强大庇护者的本能依赖,还是别的什么。
苏丽雯深吸一口气,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,冰冷的玉石硌着掌心,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。
她缓缓松开手,将玉佩小心地放回枕边。
目光重新变得沉静而坚定,如同淬火的寒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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