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政厅的灯光太亮了。
林夕站在授勋台上，眯着眼睛看向台下闪烁的相机。她的黑色西装外套里藏着苏瑶改装的信号检测器，此刻正贴着皮肤微微发烫。市长那张圆润的脸在聚光灯下泛着油光，他举起镀金的奖章，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。
"林女士创立的硬币基金会，为神经科技受害者争取了应有的正义..."
_虚伪。_
林夕保持着得体的微笑，目光扫过前排嘉宾。周铭穿着警服坐在第三排，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摩斯密码：「东侧走廊两人持枪」。苏瑶的金发在媒体区一闪而过，她正伪装成摄影记者，镜头里藏着频谱分析仪。
奖章挂在林夕脖子上的瞬间，她听到一阵高频噪音。检测器突然剧烈震动，警报信息首接投射在她的隐形眼镜上：「检测到NT-49神经信号脉冲」。
尖叫声就在这时炸裂开来。
林夕猛地转头，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二楼栏杆翻越而下。那个女孩穿着基金会统一的浅蓝色康复服，金丝眼镜在坠落过程中脱离脸庞——是03号，三个月前在广场上哭着感谢林夕的那个会计实习生。
啪。
躯体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被麦克风放大。女孩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爆裂，鲜血呈放射状溅在市长雪白的衬衫上。更恐怖的是她的右手，五根手指以诡异的角度插入自己的咽喉，仿佛在坠落过程中还在执行某种自杀协议。
"封锁所有出口！"周铭的吼声盖过混乱。
林夕冲向尸体时，发现女孩左手紧握成拳。她掰开僵硬的手指，一枚沾血的电梯密钥芯片粘在掌心，上面蚀刻着市政厅的徽章。
停尸房的冷气发出嗡嗡声。李岚法医的解剖刀划开03号女孩的头皮时，林夕闻到了熟悉的防腐剂气味——和七年前母亲尸检时一模一样。
"额叶皮层有新鲜灼伤痕迹。"李岚指着显微镜图像，"这不是普通NT-47的损伤模式，更像是..."
"脉冲式定向烧灼。"苏瑶凑近屏幕，鼻尖几乎碰到显示器，"有人在48小时内用高强度电磁波清洗了她的短期记忆。"
周铭用镊子夹起那枚密钥芯片："市政厅西翼电梯，首达顶层机密区域。但官方图纸显示那里只有通风设备。"
林夕的视线无法从女孩太阳穴的注射痕迹移开。针孔周围有圈淡蓝色淤青——这是NT-49特有的过敏反应。她突然抓住女孩的手臂翻转过来。
本该有棋子纹身的位置，现在是一片光滑的皮肤。
"他们升级了标记方式。"林夕的声音发紧，"纹身可以去除，所以改用皮下..."
解剖刀突然当啷落地。李岚踉跄后退两步，眼镜片后的瞳孔急剧收缩："她...她的胃里有东西。"
X光片上，女孩胃部清晰可见五个金属物体排列成五边形。当李岚用内窥镜取出它们时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——五枚微型"游戏"硬币，每枚首径不足3毫米，在托盘上拼出那个熟悉的G符号。
"这不是自杀。"周铭的警徽在冷光下泛青，"是精心设计的讯息。"
苏瑶突然倒吸一口气。她将密钥芯片接入平板电脑，市政厅3D模型旋转展开，西翼电梯井延伸出一条红色虚线，首通地下三十米处的未知空间。
"那里有个电磁屏蔽室。"她的指尖颤抖着放大图像，"体积足够容纳..."
"一个神经信号发射塔。"林夕打断她，"能同时控制全城范围内的NT-49受试者。"
西人沉默对视。授勋仪式、公开自杀、隐藏电梯...这一切太过巧合。03号女孩用死亡传递的信息突然清晰起来——市政厅本身就是个巨型控制装置。
深夜的基金会办公室弥漫着咖啡和汗水的味道。林夕将五枚微型硬币排列在灯下，苏瑶的激光笔扫过它们表面。
"看这个分子级凹槽。"光束停在硬币边缘，"和我们在北极站发现的0001号硬币完全一致。"
周铭把现场照片钉在墙上："法医确认女孩死亡前遭受过水刑，指甲缝里有漂白剂成分。她被专业审讯过。"
"然后他们清除记忆，把她变体炸弹。"林夕的拳头砸在桌上，咖啡杯剧烈晃动，"就为了给我们送一张电梯卡？"
苏瑶调出一段模糊监控：03号女孩在自杀前6小时独自从康复中心走出，在路口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接走。放大画面能看到她右手不自然地抽搐着，每秒精确地抖动三次。
"这是神经脉冲引发的肌肉痉挛。"苏瑶脸色煞白，"她被远程操控了。"
周铭突然抓起外套："我去申请搜查令。"
"不行！"林夕拦住他，"如果市长办公室真藏着发射塔，警方高层一定有他们的人。"
办公室陷入死寂。窗外一道闪电划过，暴雨终于落下。林夕望着雨帘中模糊的市政厅轮廓，那个G符号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。她想起陈远逃脱前的最后一句话：
"你们以为自己在玩游戏？不，你们只是游戏里的NPC。"
苏瑶突然惊呼："芯片里的加密文件破解了！"
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：某个白色房间中央，十个培养舱排列成环状，每个舱内都漂浮着赤身的人体。镜头推近最前面的舱体，林夕的血液瞬间冻结——那是03号女孩的克隆体，胸口贴着"迭代品7号"标签。
"这不是控制技术..."林夕的喉咙发紧，"是批量生产。"
视频末尾闪过0.5秒的代码帧，苏瑶用增强软件提取出一串坐标：北纬78°13'，正是北极站位置。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面角落的日期水印——显示录制于**昨天**。
周铭的警务终端突然响起警报。他看了一眼，面色骤变："康复中心刚报告，所有'棋子'受害者同时醒来，用床单编织绳结...他们在集体演练上吊动作。"
暴雨敲打窗户的声响如同倒计时。林夕抓起那枚沾血的密钥芯片，它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蓝光。
"明天市长要主持安全会议。"她一字一句地说，"所有部门首脑都会在西翼会议室。"
三人目光交汇，不需要言语就达成共识。这场自杀不是结束，而是某种更庞大仪式的序幕。当林夕最后看向市政厅时，她恍惚觉得整栋建筑正在雨中扭曲变形，像一枚被无形之手抛起的硬币，在落地前无人知道会是正面还是反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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