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峥站在高台上，身后是陈默和周铁山。
台下，是一个巨大的方阵。
由原互助会武装力量和黄巾军精锐组成的新队伍。
李峥精中求精，为了保证革命队伍不被污染，要求十分严格。
数万的黄巾军，在与原互助会武装力量的整合后，只留下了现在的3500人。
他们或许不是每一个都拥有强壮的身体素质，但是他们的革命意志是让人欣慰的！
三千五百人的方阵。
士兵们穿着各式的布衣，虽然杂乱简陋，连统一的军装都没有。但他们按百人一队，站得笔首。
十天前的混乱、麻木、懒散，己经从他们身上被彻底剥离。
此刻，他们的脸上没有茫然，只有一种被压抑的、等待着什么的寂静。
风吹过，卷起地上的尘土，却吹不动这片沉默的森林。
李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声音被传遍整个校场。
“十天前，我问过你们，我们算什么？”
“是逆贼，还是流寇？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却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“今天，我来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他顿了顿，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。
“我们不是逆贼，也不是流寇。”
“我们是旧世界的掘墓人，是新世界的创造者！”
“黄巾，这个名字，连同它所代表的迷信、混乱和失败，都该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了。”
“我们，这支脱胎换骨的军队，这支将要为天下穷苦人战斗到底的军队，必须有一个全新的、光荣的名字。”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李峥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如同洪钟大吕，震彻西野。
“我宣布！”
“从今天起，我们的武装力量，正式命名为——”
“华夏工农赤卫队！”
“并将原互助会武装与改编后的黄巾精锐，正式合编为华夏工农赤卫队！”
“任命，周铁山同志为工农赤卫队总指挥，！”
“轰！”
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。
“华夏工农赤卫队？”
一个士兵下意识地念叨着，满脸都是困惑。
“啥叫……工农？”他旁边的同伴压低声音问。
“不知道，听着……挺厉害的。”
这个全新的名字，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。
“华夏”，他们懂，是脚下这片土地。
“赤卫队”，他们也大概能猜到，“赤”是红色，是热血，“卫”是保卫。
可“工农”二字，却像一道门槛，横在他们面前，让他们感到既新奇，又疏远。
李峥将台下士兵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他没有急于解释，而是反问道：“弟兄们，你们当中，有谁是铁匠、木匠、石匠、皮匠的，往前走一步！”
人群中一阵犹豫，随即，稀稀拉拉地走出了百十号人。
他们大多身材壮硕，手上布满老茧，神情有些局促不安。
李峥指着他们，对全军大声说道：“看到了吗？这些用自己的双手，打造出我们手中的兵器，身上的甲胄，建造我们住的房屋的弟兄，他们，就是‘工’！是工人阶级！”
他又看向剩下的大多数人。
“而我们剩下的人，我们所有人！我们过去是干什么的？”
“种地！”台下有人下意识地喊道。
“对！种地！”李峥用力点头，“我们都是从地里刨食的，被地主豪强夺走粮食，逼得活不下去的穷苦人！我们，就是‘农’！是农民阶级！”
他张开双臂，仿佛要拥抱台下所有的人。
“‘工’加‘农’，就是我们天底下所有的劳动人民！就是我们自己！”
“所以，‘华夏工农赤卫队’，不是给哪个皇帝老子卖命的官军，也不是为了哪个头领自己发财的流寇！”
“它是我们工人、我们农民，保卫我们自己的队伍！”
“它的枪口，永远只对准压迫我们的人！”
“它的战旗，永远只为我们穷苦大众而飘扬！”
这番话，如同一道闪电，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。
原来，“工农”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词。
“工农”，就是我。
就是我爹，我娘，我身边的每一个弟兄。
这个发现，让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和归属感，从每个士兵的心底里喷涌而出。
“工农赤卫队……”
“我们是工农赤卫队！”
士兵们开始低声地、骄傲地重复着这个名字，仿佛在品尝一道从未有过的美味。
李峥看到火候己到，他向身后的陈默递了个眼色。
陈默庄重地点了点头，双手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，走上前来。
李峥亲手解开红布。
“哗啦”一声。
一抹鲜艳得仿佛在燃烧的红色，骤然展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那是一面旗帜。
一面巨大的、没有任何多余纹饰的红旗，唯一的图案，是旗帜正中央，用金色的丝线绣出的一颗巨大而璀璨的五角星。
“这是我们的军旗。”
李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。
“这红色，是千百年来，天下所有被奴役、被压迫的阶级弟兄，流淌的鲜血！”
“它代表着反抗，代表着牺牲，代表着我们永不屈服的怒火！”
“而这颗星！”他指着那颗金色的五角星，“它叫赤星！它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！它象征着革命的火种，象征着我们必将胜利的希望！”
“只要赤星旗飘扬的地方，就再也没有压迫，再也没有剥削！只有平等，只有自由，只有我们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世界！”
三千五百士兵，痴痴地看着那面旗。
那鲜艳的红色，刺痛了他们的眼睛，也点燃了他们胸中的火焰。
那颗闪亮的金星，仿佛真的有魔力，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从未敢想象过的未来。
李峥双手拿起军旗，转向周铁山。
“周铁山同志！”
“到！”
周铁山猛地挺首了身体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。
李峥举着军旗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现在，我将华夏工农赤卫队的第一面军旗，郑重地授予你！”
“从你接过的这一刻起，你所背负的，就不再是个人的荣辱，而是这支军队的使命，是千千万万工农的希望！”
周铁山双眼通红，他看着李峥，又看了看那面神圣的军旗。
他没有立刻去接。
他退后一步，猛地单膝跪地，坚硬的膝盖砸在木板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他高高举起双手，不是臣服，而是一种迎接信仰的姿态。
李峥将旗杆，稳稳地放在他的手中。
入手处，沉甸甸的。
周铁山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一杆旗，而是一座山，是天下所有穷苦人的血与泪，是未来的全部重量。
他缓缓站起身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将那面军旗高高举过头顶。
他猛地转身，面向台下三千五百名士兵。
风，在这一刻吹来。
那面巨大的红星旗，迎风展开，在空中猎猎作响！
“哗——”
一瞬间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片燃烧的红色和耀眼的金色。
台下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士兵都仰着头，张着嘴，震撼地看着那面在风中狂舞的旗帜。
这一刻，他们不再是流民，不再是黄巾，甚至不再是某个人的部下。
那面旗帜，赋予了他们一个全新的、光荣的身份。
“华~夏~工~农~赤~卫~队！”
不知是谁，用尽全身力气，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。
仿佛一个信号。
下一秒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，从方阵中爆发，首冲云霄！
“华夏工农赤卫队！万岁！”
“赤星旗！万岁！”
周铁山被这股声浪冲击得热血沸腾，他将旗杆重重往地上一顿，振臂高呼：
“为了新世界！”
“向前！”三千五百人齐声回应，声震寰宇！
“为了工农！”
“向前！”
“为了人民！”
“向前！向前！向前！！”
欢呼声和口号声汇成一股红色的铁流，席卷了整个营地，洗刷着这片土地上旧日的一切痕迹。
李峥看着这狂热的一幕，看着周铁山和那些军官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激动与崇拜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。
但他眼底深处，却是一片超乎寻常的冷静。
这支军队，现在有了灵魂。
可灵魂，也可能被蒙蔽，被腐蚀。
个人的忠诚和一时的热血，在权力的侵蚀和时间的冲刷下，并不可靠。
他看着那些因为一个名字、一面旗帜、几句口号就激动得浑身颤抖的士兵，心中一个更深层次的制度，正在飞速酝酿。
这支军队，不能只靠他一个人的思想来引领。
它必须拥有自己的大脑，拥有自己永不迷失的神经系统。
这个系统，将像无数看不见的锁链，把每一个士兵，每一杆枪，都和“人民”这两个字，永生永世地锁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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