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易清玄扫了眼文芷滢，忙抱拳作揖：“见过前辈。话既带到，晚辈便先去历练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从袖中取出一块古朴腰牌，双手捧至头顶，“此乃我宗剑令，贵宗若遇难处，以灵气催动，便可请我意剑宗老祖出手。”
文芷滢指尖轻挥，腰牌如候鸟归巢般落入掌心，转手便抛给了俞纤漓，唇角笑意淡淡：“知道了，你自去便是。”
易清玄再度抱拳，脚尖轻点地面，身影如鸿鹄振翅，踏空而去。
俞纤漓端详着剑令，轻声问道：“奶奶，那……倪潇，何等修为？”
文芷滢轻轻摇头：“我只知数百年前，她己是炼虚。如今……却是不知她到了什么境界……
田卢眼中明亮：“倪剑尊定然于世间无敌！离登仙不远！”
文芷滢瞥了眼田卢：“收收你那崇拜之情吧，没准儿人家都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了。”
……
临天山巅。
倪潇面无表情地踏碎曹避脚下那不过三寸见方的剑域，月白短靴碾过处，剑气碎成星芒。
“你管这叫剑域？巴掌大的地儿，怕连只蚊子的生死都攥不住。”
话虽苛责，眸中却藏着几分异色。
不过半日工夫，这小子竟真悟出了剑域雏形。
更让她意外的是，这剑域里的气息太过狂暴，且互相排斥。
两种力量如阴阳两极，一为生之蓬勃，一为灭之肃杀，在方寸之间撞出雷霆火花。
至于范围倒不打紧，待得领悟深了，自能撑开天地。
只是这唤出剑域的法子……
着实有些入不得眼。
曹避满头大汗，挠着后脑勺赔笑：“漂亮师尊，弟子体内灵气都空了……您看能不能容我歇口气？”
倪潇眼尾微挑：“不是还剩一丝？”
曹避张了张嘴，腹诽几句，终究弯腰低头，左手掌心贴地，忽而怒喝一声：“启！”
下一刻，三寸剑域颤巍巍凝现，却只撑了一瞬便如泡沫般碎裂。
倪潇转身，眼皮轻轻一跳。
果然，她还是受不了这混小子召唤剑域的姿势。
可到底是自家徒儿，倒也机灵，知道以己成剑骨的左手掌为基点，总算没把剑域悟成笑话。
念及此，她素来冷肃的面容上竟漫出一丝浅淡笑意，转身望向那瘫在地上的混小子。
却见他跟滩烂泥似的趴着，左手还一抖一抖地抽搐。
“起来。”
曹避闷声翻了个身，侧躺着装死，权当没听见。
倪潇负手而立，柳眉轻拧：“起不起？”
曹避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，勉强坐起身，扯着嗓子嚷嚷：“就算是修炼，也不带这么压榨的吧！弟子连半分力气都没剩了！”
说着，他颤巍巍抬起左手，才举到半空，便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耷拉下去。
“您瞧！这手跟废了没啥两样！”
话落，曹避干脆脸朝下往地上一趴，跟块晒蔫的冬瓜似的瘫着不动。
倪潇思索片刻，屈指弹出一缕青碧灵气，如小蛇般精准戳中他屁股。
“嗷！”
曹避捂着屁股蹦起来，转身指着倪潇鼻尖，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，“您老到底想闹哪样？！我是大活人，不是傀儡！锻骨！悟剑域！累得跟死狗似的，还不让歇口气？！”
倪潇指尖转着那缕若有若无的灵气，如玉指绕丝，看得曹避心里发毛。
曹避忙堆起笑，狗腿似的蹭过去：“漂亮师尊，您都盯着弟子练了半日，累坏了可不成？要不咱歇会儿？弟子给您揉肩捶腿，准保舒坦。”
倪潇被他这话气笑了，甩袖便走：“随我来。”
曹避屁颠屁颠跟着走到崖边，望着脚下云雾翻涌的万丈深渊，喉结滚动不止：“您老这是干啥？不至于让我跳崖吧？我先前嘴贱说跳下去玩，那是开玩笑的啊……”
他攥着衣角偷瞄倪潇，心里首发怵。
这娘们阴晴不定的，指不定真能干出这事来。
毕竟他开了破虚之眼都瞧不透对方真实实力，只知炼虚后期，还带着一团迷雾那种。
说不定人家一念之间，就能把他打回凡人之躯。
就这么摔下去，不得跟块肉饼似的砸在地上？
就算半道儿召唤敖灵或是凌凰救命，怕是也得被这娘们随手一巴掌拍飞。
倪潇翻掌取出一方素色面纱，指尖轻扬间覆住了半张脸，唯有那双如碎星落眸的眼睛，斜睨着发愣的曹避，声线轻漫。
“为师喜那人间烟火，到了用饭的时辰。”
下一刻。
曹避瞳孔猛地一缩。
便见倪潇玉手未抬、法诀未掐，身前虚空竟如破帛般裂开。
墨色裂隙里翻涌着细碎的空间流痕，恍若一扇首通天地的门扉。
“走了。”
她抬步踏入裂隙，衣袂扫过空间乱流，竟未带起半分涟漪。
曹避愣了愣神，忙不迭跟了上去。
眨眼工夫，两人身影在一座城门外凝现。
曹避仰头望去，见那城门之上空空如也，竟无半块匾额、半行字迹。
他转着圈儿打量西周，挠头问道：“漂亮师尊，这儿是哪？”
倪潇望着城内袅袅升起的炊烟，语气淡淡：“凡人界。”
“凡……”
曹避瞪圆了眼，喉结上下滚动，“凡人……界？！”
他开启破虚之眼，瞧着城门里挑着菜担的老汉、背着书篓的孩童。
忽然觉得那面纱下师尊的唇角，似是染了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别运转灵气。”
倪潇斜睨曹避的双眼，素纱下的唇角轻抿，“凡人界没灵气给你填窟窿，用一分少一分。”
曹避心头一跳，忙不迭收了破虚之眼。
他暗戳戳在心里给师尊的境界又摞了层金砖。
他这破虚之眼，向来无人能探知，今儿个竟被一眼瞧破。
虽说开启时耗的灵气不过九牛一毛，丹田连个水波纹都泛不起，可这份感知力……
似是猜到他在琢磨什么，倪潇往城里迈步，“别犯嘀咕，你的眼能破虚妄，为师早瞧得分明。”
曹避赔着笑蹭过去，狗腿劲儿又冒上来：“那还用说？也就您这等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漂亮师尊，才能把弟子这点小把戏看得透透的。”
“嗯。”
倪潇淡淡应了声，长翘睫毛颤了颤。
混小子嘴甜归嘴甜，倒还算句实话。
她可不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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