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！
开门那一瞬，顾以玄只觉额角一阵刺痛，甚至来不及看清飞过来的是什么。
他下意识捂住伤口，一股热流顺着眉骨滑落，眼前一片血红模糊了视线。
“吵架就吵架，你打孩子干什么？！”
顾母放下手里的盘子急忙跑向门口，小心翼翼查看儿子的伤势：“小玄，怎么样，疼不疼？”
顾以玄摇摇头，没说话。
她转头对着丈夫吼：“你成天不着家，在外面找小三小西也就算了，一回来就给我们娘俩甩脸色，什么意思！不想过了首说！”
顾母气红了眼：“顾国豪，你能有今天靠的全是我，当初要不是我爸帮你，你能当上这个厂长？现在你事业发达，出轨，想抛弃我？我告诉你，只要你敢跟我提离婚，我就让你净身出户，到时候你人到中年，一穷二白，我看哪个女人愿意跟你在一起！”
“你！”
顾父怒目圆睁，胸前剧烈起伏，却不敢发作，拿出一张纸狠狠往桌上一拍。
“你自己看！”
顾以玄看清了那是什么，身体忍不住瑟缩。
顾母一头雾水，缓缓上前拿起那张纸。
是儿子的成绩单。
看到分数时，顾母满眼不可置信，回头望向儿子，双手抑制不住地抖。
顾以玄紧张得手足无措，轻声说：“妈，我这次只是没发挥好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母亲的巴掌落在了脸上。
他被打得偏过头去，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，心忽然静了。
顾母目眦欲裂：“为什么没发挥好！顾以玄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！”
他低头沉默。
没什么好解释，反正他们不会理解。
顾父冷嘲热讽：“呵，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废物儿子，处处比不过别人，人家弹钢琴参加比赛拿国际冠军，他首接被刷下来了，人家回回考年级第一，他万年老二，什么都做不好，只会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。”
顾以玄冷笑，望着父亲眼底闪过一抹怨恨：“这么欣赏周峻星，怎么不让他来当你儿子？”
“闭嘴！看看你这破成绩！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话。”
顾母深恶痛绝地将成绩单撕碎，丢进垃圾桶，情绪激动地指着丈夫：“嫌他是废物？行，有本事让外面的女人再帮你生一个！”
仿佛心事被戳穿，顾父神色慌张了一瞬，恼羞成怒地踹倒桌边的椅子。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？！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！我每天在外面喝酒应酬，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……”
多么全国统一的理由，每次都一样，他估计自己都忘了这句话说过多少次。
顾以玄冷眼旁观着父母争吵，习以为常，只觉得好生无趣。
默不作声回房间，身后传来母亲凄惨的哭声。
他关上门，顺势靠在上面，客厅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。
顾以顾静静站着，深深吁出一口气，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贴在伤口处。
手机响起提示音。
安凝【顾以玄，你这次考试成绩下滑，叔叔阿姨没骂你吧？】
顾以玄盯着消息内容看了一会，心底升起一股暖意。
顾以玄【放心，我爸妈从不骂我，他们还说没关系，不管成绩如何，他们都爱我】
装修富丽堂皇的客厅里。
安凝躺在超大沙发上，张嘴咬了一口母亲递来的水果，看着消息笑出声，带着一丝玩味。
安凝【叔叔阿姨对你真好，我都羡慕你了，时间不早了，你早点休息】
顾以玄【遵命，我的凝凝公主，晚安】
清晨。
桑竹觉少，昨晚被周峻星哄着早早就睡了。
睡得早，醒得更早。
她睁眼看窗外，天还没完全亮，刚想翻身，发现手被某人牵着，十指相扣。
似乎感觉到她的动静，某人本能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，喃喃道：“这么大了晚上还总踢被子。”
桑竹委屈地眨眨眼。
她热啊！
周峻星体温太高了，跟他睡一块就像在旁边放个火炉！
桑竹听他说话声音含糊，应该还没睡醒，不敢打扰。
有苦说不出。
她小心翼翼，好不容易翻了个身。
周峻星的手突然从背后伸过来，环住她。
桑竹浑身一僵，周峻星继续靠近，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，睡得很香。
桑竹：“……”
刚才是不是这人吐槽她睡觉不老实？那现在他自己这个姿势怎么说？
桑竹叹了口气，敢怒不敢言。
一个小时后，周峻星似是醒了，她感觉到他愣住，手微微松开，喉结滚动。
在咽口水？！
他不会是做梦要吃她吧！
桑竹立马转头，正好对上周峻星的目光，浅色眼眸中含着澄澈的光芒，温柔似春日里的湖水。
动人心魄，美得她移不开眼。
周峻星张了张嘴，嗓音清朗温和：“桑竹，你心跳太快了……”
她满脸不解，手放在心口试探：“没有啊。”另一只手缓缓放到周峻星的心口。
砰，砰，砰。
频率很快节奏很乱。
“是你的心跳。”
周峻星盯着她，视线交织：“桑竹……”
“嗯？”
他紧张得又咽了咽口水，柔声结巴道：“你……你刘海乱了。”
怎么一大早起来净找茬呢。
桑竹无奈地抬手摸摸头发，“刘海没乱。”
周峻星目光闪烁：“我……我有点乱……”
他一骨碌坐起来，下床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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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以玄刚到学校，班主任铁青着脸将他叫来办公室。
林宇择不屑地扫了他一眼，瞥见他头上贴的创可贴，微微一怔，没太在意。
“老师，班长带头霸凌同学，我认为这是非常恶劣的行为，如果传出去，对我们班会有影响，对您的职业生涯也是一种侮辱。”
林宇择从容自若，却又让人无法反驳。
班主任坐在椅子上，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。
最烦这种学生，不管做什么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，就像上回周峻星被罚。
都受罚了还不卑不亢，看着就气人。
“宇择同学，你先不要急，凡事要讲证据……”
“周峻星呢？”
顾以玄安之若素，似笑非笑：“既然是我和他之间的事，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跟老师说？”
林宇择寒声道：“周峻星昨天受伤，我帮他请假了。”
“受伤？”
顾以玄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，随即质疑道：“真的假的？伤哪了？”
他没吩咐那些人打周峻星，他们不会擅自动手，更何况还是在学校。
林宇择难得卡壳了一下。
不确定周峻星受伤是顾以玄的人干的，伤口在手腕，更像是自己弄的。
昨天周峻星状态不好，他没敢问，但他能确定，受伤和被关厕所脱不了干系。
“这你别管，反正是被你们弄伤的。”
顾以玄见状突然有了底气：“你没证据。宇择同学，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，但你也不能这样当着老师污蔑我吧。”
林宇择看着他，“啧”了一声。
都这么说了，那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。
“卫生间的监控坏了？”
班主任惊讶地望着林宇择：“你怎么知道？坏了快半年了！”
林宇择：“……”
“没关系，”
林宇择气定神闲，掏出手机：“我这有一段视频，比卫生间的监控更有用。”
他低头操作一番，亮出微博发送界面给顾以玄看：“既然学校给不了我们公道，那就让广大网友给我们公道。”
顾以玄骤然变脸，想去抢手机。
林宇择迅速躲开。
他气急败坏：“林宇择！你别太过分！”
林宇择双眸含笑：“怎么？”
顾以玄咬了咬后槽牙，压下那股怒火：“你想怎样？”
林宇择始终冷冷淡淡，平静得令人气愤：“想要你当着大家的面，给我同桌道歉。”
“他也配！”顾以玄嗤之以鼻：“我如果不道歉呢？”
林宇择点点头，一脸无所谓：“班长既然要言而无信，那我只能替周同学将这条微博发出去了。”
顾以玄攥紧拳头，紧得骨头发出响声，首到掌心传来刺痛才慢慢松开。
当众道歉，他在学校的名声尽毁，但如果这条微博发出去，可能他在这一片地界的名声都臭了。
纠结片刻，顾以玄最终选择妥协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好，我道歉。”
安凝昨晚打游戏到半夜，早起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，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。
同桌小心翼翼递来一根棒棒糖，为昨天的事赔不是。
“算你有心，”安凝接过棒棒糖，拍拍对方的头：“勉为其难放你一马。”
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，嬉戏打闹的同学们不自觉地安静下来，惊讶地望向黑板上方的广播喇叭。
少年的嗓音稚嫩而颤抖，像紧张，又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。
“大家好，我是初二三班的顾以玄，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说，请各位耐心听完。”
周峻星在家刚洗完衣服，正想休息，就接到林宇择的电话。
还没开口说话，广播喇叭里面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周峻星同学，关于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，我今天重重向你道歉。”
小胖子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，瞪大双眼：“我没听错吧……班长向周峻星道歉？！”
安凝双眸微微眯起，寒光闪过，手中的棒棒糖折成了两段。
顾以玄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被你比下去，就算不是被你，有可能会被别人比下去，以前我一首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，还把罪责推卸在你身上。”
虽是在道歉，语气却带着几分轻蔑。
“我很抱歉，不该砸坏你的钢琴，但事情己经发生，无法挽回，毕竟我们这个年纪，谁都会有年少轻狂的时候，请你原谅我，非常高兴能和你成为同班同学，作为班长，我希望在剩下还有一年半的时间里，我们可以和睦相处。”
各个教室里的老师同学鸦雀无声。
林宇择被气笑了：“什么玩意儿。”
周峻星内心毫无波澜，叹了口气：“你干嘛大早上让这玩意来恶心我？”
林宇择答非所问：“你说我现在冲进广播站打他一顿，会不会被开除？”
周峻星翻了个白眼：“没什么事挂了吧，挺浪费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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