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结束，众人散去。
贺宝儿背着包裹，跟在赵王身后默默走着。
包裹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，还有不少金银首饰。
夜风微凉，吹散了弥漫在空气的酒气，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。
太子究竟要做什么？
难道她就这样走了？
解药该怎么办？
贺宝儿低垂着头，思绪纷乱如麻。
李承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。
快走到照壁时，他突然停住脚步，转身看她。
贺宝儿猝不及防，整个人撞进他的怀中。
清冽的松香混合着男性气息，瞬间包围了她。
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，额头却触到一片温热——是男人的唇瓣。
“啊！”她心尖猛得一颤，慌忙后退，却不料被自己的裙摆绊住，险些跌倒。
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按住贺宝儿的双肩，将她稳稳扶住。
透过薄薄的衣料，她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，以及指腹上因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。
“抱歉。”李承翊迅速收回手，后退一步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。
月光下，这位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，此刻竟显得有些局促。
贺宝儿脸烧得厉害，慌忙别过脸去，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。
气氛陡然微妙起来。
夜风穿过庭院，吹得灯笼轻轻摇晃，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。
沉默片刻，李承翊轻咳一声，率先开口：“你若不想去王府，本王可以给你一笔银子安家，足够你下半辈子丰衣足食，安稳度日。”
贺宝儿诧异地抬头，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。
月光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，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清亮。
“王爷，奴婢与您初次相识，非亲非故，并无深交，您为何对奴婢这般好？”贺宝儿还是没忍住，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。
李承翊静默半晌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，只见他缓缓开口：“你长得像一个……故人，尤其这双眼睛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几乎被风声淹没。
贺宝儿心头一跳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这张脸没怎么大动，只依托自身的面部轮廓，在上面覆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假面，所以会有几分难以形容的相似感。
他这样说，倒也不突兀。
“可是……”贺宝儿还要说什么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七弟留步！”
李承泽从后面追了上来。
“孤今日高兴，喝多了，脑子有些迷糊。”他扶着额头，状似醉得不轻，可那双眼睛却清明得可怕，“十七是孤的女人，己非完璧之身，拿来送你不合适。”
气氛瞬间凝滞。
夜风似乎也停止了流动，连虫鸣都消失了，只剩下灯笼在风中轻微的吱呀声。
贺宝儿浑身僵住，“非完璧之身”——这分明是当众羞辱！可她却无法反驳。
站在两位皇子之间，她只觉得胸口发闷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穹顶，一轮冷月高悬。
李承翊的表情隐在半明半暗中，看不真切，只有声音依旧平稳：“皇兄多虑了。臣弟收她只为琵琶技艺，并无他意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李承泽突然大笑，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，“七弟何时对音律如此上心了？莫不是……”
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贺宝儿一眼，“看上这丫头的姿色了？”
贺宝儿感到一阵眩晕，眼前发黑。
太子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，将她本就卑微的尊严一点点凌迟。
李承泽压根不给赵王反应的机会。
他一把拽住贺宝儿的手腕，不由分说地就往回走：“等孤明天酒醒了，亲自挑几个才貌出众的女子送到你府上。”
“得福，送赵王出宫！”
贺宝儿踉踉跄跄地跟着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
李承翊站在原地未动，玄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月光下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是暗夜中的孤狼。
穿过月洞门，李承泽突然冷笑：“怎么，舍不得？”
“没有。”贺宝儿慌忙摇头。
“没有？”李承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，指甲几乎陷入她细嫩的皮肉，“孤看你胆子大得很！刚才与赵王眉来眼去的，当孤是瞎子吗？”
浓重的酒气喷在贺宝儿脸上，混合着某种危险的戾气。
“你千方百计去赵王房中送冰，还与他在荷花池畔私会，究竟想做什么？嗯？”李承泽怒不可遏，一脚踹开寝殿厚重的木门。
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，他粗暴地将她扔到雕花大床上。
贺宝儿后背撞上柔软的锦被，却依然疼得闷哼一声。
她瞳孔微缩，迅速撑起身子：“殿下，这只是巧合。偏巧小环腹痛，属下又不想多走路，这才将冰送去了最近的清风阁。”
“至于私会，更是无稽之谈。赵王一个皇子问婢女话，属下还能不搭理人家？”
贺宝儿本来怕别人给她下套，特意避开小环要去的地方，却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。
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。
“巧合？”李承泽突然笑了，笑容让人毛骨悚然。
他将贺宝儿禁锢在双臂之间，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：“十七，莫要再狡辩，你若没有与他暗通曲款，他怎会想都没想就将你要下了呢？”
“你难道不知道，朝中官员为了巴结他，不知道往他府上送了多少美人，可他一个都没收，偏偏就要了你。”
“十七，你当孤是傻子吗？”
贺宝儿无言以对，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。
她转而道：“殿下，咱们曾有言在先，你定亲之日，便将透骨香的解药给属下。”
“解药？”李承泽眼中风暴骤起，手指抚上她的脖颈，狠狠捏住，“你得到解药，就去找他双宿双飞？”
贺宝儿感到颈间的手指渐渐收紧。
她终于忍无可忍，声音陡然提高：“你胡扯什么？我要的是解药，别再扯那些有的没的。”
“十七，你知道的，孤最讨厌被人背叛。”李承泽双目赤红，像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贺宝儿大惊失色：“我没有背叛你……我保证，一拿到解药，就离开上京，不再出现在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面前。”
这句话不知触动了李承泽哪根神经。
他胸口剧烈起伏，眼中怒火更甚：“十七，你这么想离开孤？孤对你不好吗？孤送你的那些衣服首饰，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的？”
贺宝儿听了，胸中怒气烈火燎原般腾起。
她一把扯过床边的包裹，用力砸在他脸上：“谁稀罕，都还给你！”
然后伸出手，掌心向上：“解药。”
华美的衣裙和贵重的珠钗从李承泽脸上滑落，散了一床。
一支金簪在他额角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。
他抬手摸了摸，看到指尖的血迹，竟气极反笑。
“你背叛了孤，还想讨要解药？”他大手捏住她下巴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，“孤没将你千刀万剐，己经算仁慈厚爱了。”
说话间，他的脸突然压下来，狠狠吻住她的唇。
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，只有惩罚和占有。
贺宝儿拼命扭头躲避，却被他固定住后脑。
当他的舌强行撬开她唇齿时，她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。
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。
李承泽怔住，瞳孔骤然放大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他只记得她百般讨好、千依百顺的乖巧模样，却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。
“十七，你敢打孤？”他声音轻得可怕，“当真以为孤舍不得杀你？”
说着，猛地将她压倒在床，整个人覆上来。
贺宝儿屈膝狠狠一顶，正中他胯间。
李承泽闷哼一声，手上力道稍松。
贺宝儿趁机推开他，跳下床冲向殿门。
“拦住她！”李承泽在身后怒吼。
殿外侍卫、暗卫闻声而动，但贺宝儿身形灵巧，轻功了得，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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