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王嬷嬷进来时,贺宝儿忽然红着脸轻声道:“嬷嬷……能否帮我准备些绸缎针线?”
月色如水,少女披着单衣坐在窗前,月光为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柔光。
“姑娘要做女红?”王嬷嬷惊讶地看着贺宝儿。
在她的印象中,从未见过小姑娘做过针线活。
“我想……”贺宝儿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替殿下缝制……寝衣。”
“等寝衣做好了,我拿去给殿下赔罪。”她抬起水润的眸子,烛光在那双眼里摇曳出羞涩的波光。
她绞着手指,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:“王嬷嬷,你说……殿下……他会原谅我吗?”
“姑娘早这样懂事,何至于受那么多苦!”王嬷嬷顿时眉开眼笑,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花。
她亲热地握住少女软绵绵的小手:“我明儿就送最好的云锦来,再配金丝线可好?”
“多谢嬷嬷。”贺宝儿低头抿唇一笑,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。
消息传到李承泽耳中时,他正在批阅军报。
狼毫笔尖悬在纸面上方,一滴墨迟迟未落。
愣怔半晌,他唇角微扬,对跪在地上的王嬷嬷道:“将孤的尺寸告诉她。不要辛辛苦苦做好了,孤却穿不了。”
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。
待殿内重归寂静,李承泽抬起头。
倔强的小野猫,终于收起了它的利爪。
翌日清晨,王嬷嬷捧着朱漆托盘迈进房间:“姑娘快看,我把最好的云锦拿来了。”
她献宝似的揭开托盘上的红绸,一匹皎如月华的缎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贺宝儿展开白色云锦,指尖轻轻抚过光滑的布料,眼角余光却瞥向针线篮。
那里面有根磨得极细的绣花针,夹杂在五颜六色的绣线中。
从早上到日影西斜,贺宝儿除了吃饭歇息,都在倚窗穿针引线。
傍晚有宫女偶尔经过,能看见她专注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,美得像幅工笔画。
入夜后,贺宝儿拿起白天缝衣服的绣花针,就着月光将针尖插入铁链上的锁孔,手腕以某种奇特的角度轻轻转动。
“咔嗒”——锁芯纹丝不动。
贺宝儿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。
天机阁的暗探做的是杀人放火、入室盗窃的勾当,都受过开锁训练,太子自然防着这手。
这把锁是特制的,并非普通的锁,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。
贺宝儿也不急,每晚不停地尝试,锁芯内部的构造己在她脑中逐渐清晰。
苏承徽突发怪病,浑身起满红疹,痒得她将皮肤都抓烂了。
那个仗着与皇后沾亲带故,日日带头欺负她的骄横女子,如今躺在锦绣堆里哀嚎。
此后,再无人来寻衅滋事。
贺宝儿得以专心致志地缝制寝衣,云锦上的银线绣的蟠龙渐渐成形。
王嬷嬷抚摸着快成的寝衣,满意地点头:“姑娘这针脚真密实,殿下见了定会欢喜。”
贺宝儿低头剪掉线头,掩去眼中冷芒。
王嬷嬷每次来,少女都在埋头做针线。
传到东宫的也是这样的消息。
时间一长,大家都觉得十七姑娘终于认清了现实。
李承泽做梦都想不到,那个整日给他绣寝衣的温顺囚徒,早就规划好了如何出逃。
中秋宫宴过后,太子亲自送陈锦容回府。
“殿下陪陈小姐去朱雀街看灯了。”
“宫门落锁前肯定回不来,今晚怕是要宿在外面了。”
贺宝儿听了,嘴角勾起浅笑,等的就是今晚。
她安静地躺在床上,待到夜深人静时,突然坐起身来。
黑暗中,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潜伏在夜色里的野猫。
贺宝儿用绣花针迅速打开脚环手环,然后下床从箱笼里取出九转续命丹服下。
黑色药丸入喉的刹那,久违的暖流自丹田涌向西肢百骸。
贺宝儿闭眼感受真气流转。
虽然这不能让她的内力立马恢复到巅峰状态,但今夜东宫暗卫大多随太子出了宫,布防最为松懈,用来逃跑绰绰有余。
幸亏魏无涯给她的九转续命丹被她早早缝在冬衣里,这才没被收走。
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,贺宝儿倏地睁眼。
她动作麻利地将所有金饰首饰一股脑塞进包裹里。
宫里的首饰都刻着印记,但肢解后金子熔了重铸就无从查起,而珠宝可以变卖。
有钱能使鬼推磨,这些东西不拿白不拿。
临行之际,贺宝儿拿起剪刀,将即将完成的寝衣剪成了碎片。
紧接着,她轻轻推开窗户,翻身跃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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