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牙行惊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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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牙行惊雷

 

海风裹着咸涩的潮气撞开云来轩木窗,蒲寿庚画像在烛火中忽明忽暗。季文渊突然按住胸口狼牙吊坠,那物件竟变得滚烫如炭:"他在动!画像的眼珠在动!"

赵铁柱甩出鱼叉钉住画轴,寒铁打造的叉尖刺入墙砖三寸。苏芷晴却凑近细看画中人的瞳孔,珊瑚耳坠几乎贴上宣纸:"是嵌了暹罗的猫睛石......等等!"她突然用银簪挑出石片,背面微雕的星图正与石步云掌心的北斗疤痕严丝合合。

"子时三刻,旧港牙行。"石步云念出猫睛石映在墙上的密语,鎏金银香薰球在他指间转出残影,"这是要引我们去闯龙潭。"

季文渊剧烈咳嗽着展开《货郎图》,就着咳出的血沫涂抹摹本。当血珠渗入货郎担的泥人时,十二道朱砂标记在星图间亮起:"拍卖会......他们要拍卖熙宁地宫的钥匙!"

戌时的旧港牙行张灯结彩,三十六盏琉璃宫灯将汉白玉照得通明。赵铁柱扮作挑夫扛着鎏金箱笼,后颈贴的膏药却暗藏七枚柳叶镖。他嗅着空气中混杂的龙涎香与硝石味,低声提醒:"东南角那两个缠头人,靴底沾着磁屑。"

苏芷晴一袭月华裙迤逦而行,发间十二金茉莉随步摇颤。她忽在波斯商人摊前驻足,指尖掠过鎏金香炉时轻弹炉耳三下——这是疍民示警的暗号。炉内灰烬突然腾起青烟,在空中凝成三爪龙纹。

"姑娘好眼力。"商人操着生硬的闽南语,"这宣德炉要换三十颗瑟瑟珠。"苏芷晴却笑着举起炉内残香:"阿叔,迦楼罗香混了曼陀罗花,当心魇着。"

正堂忽鸣云板,九声脆响惊起梁间燕雀。石步云轻摇折扇踏入中庭,扇面《千里江山图》与腰间浑天仪相映成趣。当他的银香薰球擦过描金立柱时,机括轻响,暗格中滚出颗鸽卵大的东珠。

"好个磁石机关。"季文渊低声惊叹,袖中滑出个越窑茶盏接住东珠。盏底触珠刹那,釉面竟显出密麻小楷——正是三日前沉船中找到的青瓷密账!

拍卖师击鼓开槌,首件拍品竟是半截青铜司南。赵铁柱瞳孔骤缩,那断口处的淬毒痕迹与他师父所中追魂箭如出一辙。季文渊却突然起身高诵:"天圣三年,司天监制浑仪三十六具,唯南闽道所献者镶瑟瑟石......"他指尖轻点司南裂缝,"这赝品用的是大理的彩纹石!"

满堂哗然中,石步云折扇轻合:"既然这位兄台说是赝品,在下愿出十贯搏诸位一笑。"他故意将钱袋摔在案上,飞出的开元通宝竟有三枚嵌入地砖——正是方才暗查到的机关枢纽。

第二件拍品抬上时,苏芷晴忽然按住季文渊颤抖的手。红绸揭开竟是尊残缺的陶俑,那半张模糊面容与她随身携带的母家玉佩纹路惊人相似。赵铁柱嗅到陶土中的血腥气,低声喝道:"别碰!是坟里刨出来的祭俑!"

拍卖师却笑吟吟捧起陶俑:"此乃爪哇古国巫祝像,底款刻有......"季文渊突然夺过茶博士手中铜壶,滚水泼向陶俑足部。遇热显形的篆字让满场倒吸冷气——"蒲氏家庙永祀"!

"啪!"

暗处飞来铁莲子击碎陶俑,飞溅的碎片中迸出团黑雾。赵铁柱旋身甩出货郎担布匹,浸过桐油的粗麻布霎时裹住毒雾。石步云趁机掷出香薰球,八百颗珍珠在琉璃灯下折射眩目光芒——正是疍民应对海匪的"千目阵"。

混乱中,苏芷晴的裙摆扫过东侧立柱,珊瑚耳坠突然被磁力吸向壁龛。她假作踉跄扶住神龛,指尖快速摸索龛底机关。当摸到第七枚凸起的莲纹时,整面东墙轰然翻转,露出后面血玉雕成的南海舆图。

"拦住他们!"

暴喝声起,八个持分水刺的壮汉破窗而入。赵铁柱踹翻酸枝木案挡住攻势,抽空甩出三枚铁蒺藜击碎宫灯。黑暗降临的刹那,季文渊将茶汤泼向血玉舆图,汤中磁屑竟沿着航道闪闪发亮。

"跟着光走!"石步云拽住苏芷晴冲进密道,赵铁柱断后时反手洒出蒺藜粉。追兵踩中粉末惨叫倒地,这个山东汉子竟在黑暗中凭记忆连破七道机关。

密道尽头是座青铜地宫,中央祭坛供着枚残缺的牙牌。季文渊突然咳血不止,指间狼牙吊坠自行飞向牙牌缺口。严丝合缝的刹那,地宫西壁亮起《景德镇窑作示样图》,每处窑口标记都嵌着枚熙宁通宝。

"这是......"苏芷晴抚过钱币上的磁痕,"用古钱记录各窑秘方的活字盘!"她拔下金茉莉插入钱眼,十二种釉色突然在墙面流转生辉。

赵铁柱却盯着祭坛下的水痕:"潮信要来了。"他抽出师父传下的分水刺插入地缝,海水霎时喷涌而出,"石兄,这地宫连着磁海!"

石步云突然撕开《货郎图》裱褙,取出内藏的青铜司南残件。当残件贴近牙牌时,整座地宫开始缓缓旋转,墙壁显露出北宋市舶司的绝密档案——蒲寿庚先祖竟早在政和年间就向高丽私贩磁石!

"难怪元人能造磁暴船......"季文渊话音未落,海水己漫至腰际。苏芷晴突然解下月华裙外衫,十二层薄纱遇水膨胀成浮囊。赵铁柱劈手夺过拍卖场的青铜烛台,倒插进水道口:"抓稳了!"

湍流中,石步云借浮囊微光瞥见壁刻最后一行小字:"蒲氏秘库,存于......"后面的字迹被珊瑚覆盖。他猛然想起苏芷晴耳坠上的珊瑚纹,反手扯下那枚红珊瑚按进凹槽。

轰鸣声中,暗门洞开,众人随激流冲进溶洞。赵铁柱用牙咬住季文渊衣领,单手执刺在钟乳石间借力。当触到洞内干燥处时,这个铁打的汉子后背己添了七道血痕。

溶洞深处堆着八百个青瓷瓮,每个瓮口都封着浸蜡的蕉叶。季文渊颤抖着揭开最近一瓮,取出的竟是完整的《元丰市舶则例》!苏芷晴嗅着瓮中气息突然落泪:"是阿母调过的防腐香......"

"小心!"

赵铁柱暴喝震落洞顶石笋,坠石砸碎三个瓷瓮。飞溅的瓷片中,十二枚金制腰牌叮当落地——正是失踪多年的南宋市舶司官员信物!石步云捡起腰牌对着水光细看,牌内暗藏的磁针首指云来轩方向。

卯时鸡鸣穿透海雾,五人带着三瓮古籍返回。季文渊在翻译《元丰市舶则例》时,发现某页夹着片血染的绢帕——那竟是苏芷晴生母的手书!而赵铁柱在清洗腰牌时,意外在纹饰间找到师父的独门标记......

海浪拍打着暗礁,蒲家画舫正从占城方向悄然驶来。船舱内,与苏芷晴面容相似的妇人轻抚陶俑碎片,她身侧的黑衣人正擦拭着带毒的分水刺——那刃口的淬痕,与二十年前刺入赵铁柱师父心口的凶器如出一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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