廷尉大狱，大秦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。
据说，只要是活人进来，就没几个能囫囵着出去的。
杨铮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进来。潮湿阴冷的空气里，混杂着一股子血腥和霉味。
他没有被扔进牢房，而是首接被架进了一间独立的刑房。
连审讯的过场都省了，首接上手段，看来对方是真不打算跟他讲什么大秦律法。
刑房不大，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刑具。烙铁、皮鞭、夹棍、竹签……应有尽有。
一名身着廷尉官署吏服，眼神阴鸷的中年官员，正端坐在案几后，低着头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青铜短剑。
“杨铮，铁官丞。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杨铮抬起头，打量着对方。这人他并不认识，但从对方那身官服和气度来看，官秩绝不会低。
“本官乃廷尉正，奉丞相钧令，督办此案。”那官员抬起头，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杨铮。
“现在，你可以说了。是谁，指使你掳掠良民，私蓄奴隶？”
杨铮扯了扯干裂的嘴唇，声音沙哑：
“大人明鉴……小人……冤枉……所用奴隶，皆……皆是从刁氏货栈采买，有官府券书为凭……绝无掳掠良民之事……”
“还敢嘴硬？”廷尉正冷笑一声，将短剑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案上，“看来，不让你尝尝廷尉府的手段，你是不肯说实话了。”
他一挥手。
两个狱卒狞笑着走了上来，一人手里拿着烧得通红的烙铁，一人提着浸过盐水的皮鞭。
“杨铮，你可知廷尉府的手段？进了这里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！”廷尉正的声音，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。
“你若从实招来，尚可留个全尸，若敢顽抗，定叫你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！”
杨铮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，今天这一关，怕是难过了。
但他不能招。
一旦承认了掳掠良民，那就是死罪。不光他要死，整个山寨、矿场、猎场，他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家当，全都要被连根拔起，片瓦不留。
他好不容易才从栎阳那个泥潭里爬出来，好不容易才在咸阳城这片人吃人的地方站稳了脚跟，他不能就这么栽了。
“刺啦——”
滚烫的烙铁印在了他的胸口，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剧烈的疼痛，让杨铮的身体猛地一颤，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。
紧接着，浸着盐水的鞭子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背。皮开肉绽，疼入骨髓。
就在这时，隔壁的牢房里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。
那声音，很熟悉。
是蒙羽。
杨铮的心，猛地一沉。
连蒙羽这样的人都被上刑，看来，对方这次，只怕不仅仅是为了对付他杨铮。
“说！到底是谁指使你的！”廷尉正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几分恼怒。
杨铮费力地睁开眼睛，嘴角扯出一抹讥讽。
“大……人……你……你就算是打死我……我也……我也不知……”
“还敢嘴硬！给本官上夹棍！”
撕心裂肺的疼痛，从十指传来。杨铮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夹碎了，眼前一黑，昏死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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