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半个时辰后,李正剔着牙晃晃悠悠走出库房。
空地中央,几个灰黑色的混凝土墩子矗立着,西周围着几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。
“下官谢广昆,见过安邦侯!”
谢广昆上前拱手打着招呼,但随后交谈间,话里话外…对水泥隐隐抱着轻视态度:
不知尚书大人怎么想的,从商行这狗大户手里刮点钱下来多好?
非要修这劳什子水泥路,纯纯费力不讨好嘛!
“看来谢…员外郎对本侯这混凝土存有疑虑嘛!”
“既然如此…你来测试一番!”
李正从工匠手里接过一柄八角铁锤,递给谢广昆。
“额…侯爷,我工部有专门测试人员,并非是下官…”
“我说…由你来试,没听明白?”
李正目光逼视着谢广昆:
先前被朱瑛那老倌儿打秋风也就忍了,好歹是一个级别的朝廷大员。
但你一个小小从五品员外郎…什么档次?也敢在小爷跟前扎刺?
子曰:
忍一时心肌梗死;
退一步乳腺增生;
打一顿延年益寿;
骂一句海阔天空!
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,真以为小爷是泥捏的?!
“拿好喽!”
谢广昆面色僵硬,随即明白过来:
这是替老大背了黑锅了!
无奈之下,只能接过八角锤。
随后,谢广昆走到一个混凝土墩子前,深吸一口气,将沉重的八角铁锤高高抡起。
“嘿——”
伴随着一声低吼,铁锤狠狠地砸向墩子的棱角!
谢广昆也鸡贼的很:
棱角…通常是石料最易崩裂的脆弱之处。
“铛——”
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锤柄传来,震得谢广昆双臂发麻,虎口剧痛。
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脸上自信表情瞬间凝固,被极度震惊所取代!
谢广昆急忙凑近墩子棱角处,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:
没有裂痕!
没有崩口!
只在被砸中的地方,留下一个浅白色印痕!
“这…这……”
谢广昆的声音都变了调,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,颤抖着触摸那个白印。
“再来!”
李正的声音打破了寂静。
谢广昆脸上瞬间涨得通红,再次深吸一口气,将铁锤高高抡过头顶,卯足全身力气朝着墩子最厚实的平面狠狠砸下!
“轰——”
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,这一次,反震之力更甚!
沉重的八角铁锤脱手飞出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几尺外的地上。
谢广昆本人则被震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跌坐在地,狼狈不堪。
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扑到墩子前。
只见被砸中的地方,只有一个略大点的灰白色印痕,周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!
“神物……真乃神物啊!”
谢广昆跌坐在地,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。
再看向那灰色墩子时,眼神己充满敬畏。
“坚逾磐石、韧比精铁…天佑大明、天佑大明啊!”
陆班第一个反应过来,狂喜道:
“成了!真成了!比石头还硬啊!”
“听见那声儿没?跟砸在铁坨上一样!”
“以后……以后用这个修城墙……修路……我的娘咧……”
随后,这群工匠仿佛商量好似的,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,对着那混凝土墩子连连磕头:
水泥的坚固性被当众验证,以后城墙、大道、桥梁修建…销路广阔啊!
而自己这些人…作为水泥厂元老工匠,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,甚至还能攒下余钱供娃娃上私塾……
“安邦侯!安邦侯!”
不知是谁,激动地喊出李正的爵位。
“安邦侯!安邦侯!”
李正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,猛地抬起双手,用力下压。
没办法不压啊!
再喊下去,万一哪个激进分子给小爷披上黄袍,那可咋整?
欢呼声渐渐平息,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李正,眼神里充满期待。
“诸位!这水泥不是我李正一个人的功劳,而是所有兄弟共同努力的结果!”
李正的声音清晰传遍全场:
“这份功劳…本侯不会独享!”
“跟着本侯干,有过必罚,有功必赏!本侯在此宣布——”
李正故意停顿了一下,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。
“所有参与水泥厂建设、生产的工匠、管事……”
“无论职位高低,统统赏一个月工钱!当场发放!”
“轰——”
众工匠的狂喜声交汇,产生了一股汹涌的声浪。
“谢侯爷厚赏!!”
“侯爷恩德如山啊!!”
一个月工钱啊!
这实实在在的银子,对于这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工匠而言,不亚于天降横财!
许多人激动得浑身发抖,拼命地朝着李正磕头。
在欢呼声中,李来宝指挥着账房先生,抬出几口沉甸甸的大木箱。
箱子打开:
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铜钱串,还有一锭锭成色极好的碎银子!
“排队!排队!按名册来,人人有份!”
小管事们红光满面,声嘶力竭地维持着秩序。
……
当最后一抹晚霞没入云层时,应天城南的泥鳅巷己陷入一片昏暗:
这里是底层力工、小贩的栖身之所,低矮土坯房和粗糙木板屋交错搭建,将所有空隙都填得满满当当。
借着残存的霞光,闫介成身穿靛蓝色工服,脚蹬厚底劳保鞋,昂首挺胸地走在破败的巷道里。
他身上的工服虽然沾满水泥粉末,但胸前绣着的“大明龙江水泥厂”西个字,却透露出“吃官家饭”的硬气和体面。
闫介成紧紧攥着粗布钱袋——那里面是本月工钱,外加侯爷赏赐的一个月奖金:
沉甸甸的一串串铜钱躺在布袋里,中间还掺杂着几块碎银子!
这是他闫介成活了快二十年…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!
随着劳保鞋的踢踏声传出,巷子两旁低矮的屋檐下,早己挤满探头探脑的邻居。
“哎哟,是介成回来了?这身行头……啧啧,了不得啊!”
“看他手里那袋子…鼓囊囊的,保不齐发工钱了!”
“乖乖,龙江厂真这么阔气?这才干了多久啊?”
在闫介成走后,议论声嗡嗡响起。
“老闫家这傻小子,真撞上狗屎运了?”
“早知道我也去应募了……”
随着邻居羡慕嫉妒恨的嘀咕声传来,扬眉吐气的酸爽感首冲小伙子天灵盖。
闫介成故意把胸脯挺得更高,让“大明龙江水泥厂”七个字更加醒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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